没有大人在一旁约束,云开放纵她,长生管不住她,月明可算是体会到自由的滋味了。四月的春风吹得满山的野花争相竞放,她骑着小马行走在崎岖的山路上,虽然辛苦,但觉得这一路的树比允相的绿,这满山的野花比允相的香,就算是头顶的天都比允相的蓝。
路过一片水田,一群带着斗笠的妇人在田间劳作。别在腰间的时候裙角下是一双双白花花的腿,虽然沾满了淤泥,但路途寂寞的马队汉子们还是看得两眼直放光。
其中一个嘴巧的立即编了段调子朝田里的女人们唱道:“哥是高山小洋雀、有处飞来无处落脚,哪个阿妹良心好给把稻草做个窝。”
傣族人干活都喜欢拉歌调,你在这边唱我在那边和,这些妇人的嘴也都不是吃素的。
当即有个妇人直起腰回应:“高山洋雀嘴儿巧,毛滑脸光长得俏,只要阿哥不嫌弃,阿妹家有个稻草窝。”
马队的一群汉子起哄:“刘叁,你家里的母老虎还等着你回去生第叁个娃娃。你倒是好,要钻人家阿妹的稻草窝。你小子赌运不咋地,桃花运倒是好。”
一个汉子接嘴道:“桃什么花运,他养得起么?指甲装得一点水,穷出骨头饿见鬼的。他淘米都费劲还桃花呢!”
刘叁遭了同伴们的奚落也不恼,抹了抹满是汗水的黑檀脸笑嘻嘻道:“金打戒指银打镯,不嫖不赌划不着。”
他们的音量不轻,与刘叁对对歌的妇人听到了那些话,嘴一撇不屑的唱道:“一夫一妻好生活,劝阿哥莫讨小老婆。白天吃饭争碗筷,晚上睡觉争被窝。恁阿哥你有千金财,苦断腰杆床脚塌。”
跑江湖的汉子嘛,都爱听这些钻被窝、撩妇人的荤调。一群人哄堂大笑催促刘叁赶快回嘴,不能输。
杨老六跟着大伙笑了一阵忽然瞄见月明骑在马上也跟着哈哈哈,一前一后护着她的云开和长生脸色一言难尽,后面的瑟曼丽一脸鄙夷。他心里暗暗道了一声糟糕。
平日里跑马一群男人都是肆无忌惮的开黄腔,旅途枯燥无聊兰应德从不阻止他们。这次他忙着看热闹把月明给忘了。连忙亡羊补牢的阻止这些人继续调戏妇女。
“一群大老粗说话也不注意着点,你们当着我大侄女的面唱这些乱七八糟的歌做什么?不许再唱了。”
月明正听得有趣,见杨老六不许他们再接着唱连忙兴致勃勃的帮着求情:“没关系的六叔,让他们唱吧,怪有趣的。”
“月明。”
“师妹。”
两道声音同时阻止。长生看了云开一眼,好吧,你是她正牌未婚夫,你来教育她。但为了避免月明在受教育的过程中恼羞成怒牵连他,他双腿夹了马腹轻喝一声“驾”离他们远远的。
月明知道云开要教训她,先下手为强的瞪眼道:“干嘛?我自己骑自己的马我什么都没干。”
云开和颜悦色道:“我就问问你要不要喝水,你这么大反应做什么?”
月明才不信,一脸防备的看着他:“我不渴。”
云开忽然用英文问道:“doyoulikethesongstheysing?”
月明下意识的也换成英文答道:“no,it'sjustboring。”
“thensingmeasongyoulike。”
唱歌?还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唱,她才不干。正想拒绝,就听见后面的瑟曼丽不屑的冷哼一声:“humblepeoplesinghumblesongs。”
月明一听就火了,对着云开冷笑一声道:“听见没有,人家嫌我家的马帮卑贱。你领着她掉头回府,让你们家高贵的护卫队护送她回去吧,我们家马帮伺候不来公主。”说完拍马去追前面的长生。
好好的口语练习课被打断不算还被月明迁怒,云开也很恼火。但记着太太的嘱托他压着火气对瑟曼丽道:“马帮这些人只负责你的安全,不负责在你面前展现他们的教养。你以后要喊月明一声表嫂,整天这么的针锋相对、阴阳怪气是打算和我们家都永不相见了么?”
瑟曼丽从小爱慕云开这位表哥,她明示、暗示不少次,但表哥不是和她装傻充愣就是躲她跟躲贵一样。想着两家大人都是乐见亲上加亲,她拒绝了多少土司府的求亲坚持了一年又一年,那成想半路杀出个兰月明。她已经够难过了,结果表哥还明里、暗里都护着兰月明,这叫她怎么忍?
双眼立即就红了,扔下一句:“都说娶了老婆忘了娘,你和她还没成亲呢就这么不待见妹妹。”狠狠抽了马一鞭扬尘而去。
云开…….头大!想在两个互相不待见的女人中间寻找缓冲带简直是不可能的任务。阿妈,对不起,我尽力了!
月明和长生并骑而行,她问长生:“师兄,你会不会唱刘叁叔他们刚刚唱的那个山歌调,会唱就给我唱几句呗。”
长生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的从怀里摸出一片饼干。月明以为他拿饼干是要堵自己的嘴,想着没得歌听吃点零嘴磨磨牙也行。正准备伸手接,却不想长生五指紧握将饼干捏了个粉碎。
将手心的饼干渣吹飞,长生严肃的看着她道:“再正事不干想着这些邪的、歪的,这就是下场。”
月明…….就想听几首歌打发、打发旅途的无聊,至于这么吓唬她么?她干什么了就拿挫骨扬灰来威慑她。
云开现在两面不是人,瑟曼丽恼怒他帮着月明教训自己。月明因为瑟曼丽的挑衅不愿搭理他,成天缠着长生问东问西。两师兄妹勾肩搭臂的,云开看着很是碍眼。
长生感受到云开不善的眼神劝月明道:“你差不多得了,我感觉二少爷的眼刀已经把我凌迟好几遍了。”
月明握着缰绳不满的看着他:“你是不是嫌我烦?”
长生夸张的哎哟一声:“全家上下谁敢嫌你,我这不是为你好么,你怎么不识好人心啊?听师兄的,火撒得差不多就行了,你们小两口因为一个外人生分了,多不划算。出门时师傅嘱咐我了,让我好好看着们两个。”
月明垂头看着马脑袋上扎的红缨子,沉默了好一会才悄声问道:“师兄,我和云开订婚爸爸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失望不失望的,你还不是要嫁?长生取笑她道:“我觉得你们父女俩一个比一个别扭。师傅不满意你嫁进土司府,但又不忍心让你伤心咬着牙答应了婚事。你一心想嫁给罕家的二少爷,得偿所愿了又担心起师傅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