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光过后,我见着阮阳长发轻扬,一脸轻松的从倒塌了一半的圣贝殿门口踱了出来。
他一见着未旦,就十分礼貌的道歉了:“我毁了南海圣贝,实在是无奈之举,你若是心中不服,可以随时来暖海湾寻我讨回公道!”
未旦的脸已经不能用抓狂来形容了,我感觉他脸上每块肌肉都在抖动,许久之后,他声音嘶哑道:“你不如抽了本王的龙筋!”
阮阳从他手里拉过我,微微笑道:“如果能用上,我也宁愿取你龙筋,可惜无用!”
未旦语结。
膛大眼睛,无法表达自己悲愤的心情。
我终于忍不住笑出来了。
阮阳也弯了眉眼,伸手来牵着我的手,一路踏浪,他似乎有些力竭,居然做不出水罩,只能缓缓地一步一步朝前走。
他的手掌暖洋洋的,我偷偷的看他,他轻轻咳了几声,也回眸凝视我,问我:“我做了一件事,一件之前被我认为是最下乘的事情,你愿意听么?”
我乖乖的嗯了一声。
他牵着我的手同我并肩,久久不言,似乎正在耗神来组织语言。
“嗯,是这样的,没有了龙筋,我便索性毁了南海圣贝,以后便不会有变身为龙身的夏蜜了!”他尝试着跟我解释。
我琢磨了一下,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他又接着道:“也不可能再有循着圣贝而来的机会!”
我静静的听他说,他顿了顿,见我不开口搭话,又继续说下去:“那样,其实会引发时空乱,因为我之前为了救你,颠倒来回了数十次,已经够乱了,这样一来,前后无法循环衔接,时空之中就会有个大大的缺口!”
我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哦了一声。
他眼睛一亮,笑着问我:“你懂了啊?”
我又嗯……拉长了答他。
他笑开了,十分恣意,同他以往的温温吞吞的样子不一样:“不懂不要紧,我想着,既然你我在一起了,而且时空中出现了断链,最大的可能是,你会在某一个时刻,突然就变回虾米,无法成形,因为毕竟过去的你得不了龙筋了。”
我哆嗦了一下,我还真不喜欢做虾米。
阮阳见我哆嗦了一下,将我揽进了怀里,用下巴抵着我的头顶道:“我仔细想了想,我实在受不了你又变回虾米,只有短短十年的时光相守,所以我干了件自私的事情,夏蜜,你会原谅我么?”
他都不敢看我的眼睛了,估计是挺严重的,我闷闷的问他:“会不会跟你分开?”
这是我想到的最可怕的结局。
阮阳立刻朝我保证:“不会,即便是最下乘的决定,底线也是厮守在一起呀!”
我吐了一口气,抬头亲了他下巴一下,给他吃了定心丸:“是什么,直接说吧!”
阮阳静默了一下,直接道:“我损了我的力量,将其他任何时空时段的你我都抹灭了,从此以后,我们只能凝固在这个世界,没有以前,没有转世,这一世过去,你我都会灰飞烟灭!”
他很紧张的看我的眼。
我眯着眼同他凝神。
突然跳起来一拍他的肩膀,哈哈大笑:“多大的事情呀,先把日子享受到再说吧,对了我们这辈子有多少时间可以挥霍?”
阮阳愣了愣,似乎在计算,许久之后,他犹犹豫豫的道:“成千上百年吧!”
哎,成千上百年哪,那我还要计较什么?
我毫不犹豫的抓住他的胳膊,雄心壮志的同他道:“走,抓紧时间,准备撒虾仔去!”
阮阳忍不住,弯起嘴角,极为无可奈何的笑着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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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以为阮阳休息几日就会恢复过来。
回到以往住的小屋以后,阮阳整个人都萎靡了下来,整日昏昏沉沉的睡觉,温润如玉的脸庞,也消瘦了不少。
最明显的是他一头的墨发,原本亮泽乌黑,直至腰际,这些天,似乎枯竭了一样,颜色慢慢的变淡,最后竟然呈现出黯淡的烟灰之色。
他醒着的时候总是安慰我:“都是这样,过段时间就好!”
可是这段时间是多少?我只看着他越来越憔悴,睡着的时间越来越多,有的时候,看他呼吸浅浅,我几乎以为他会在某一日睡去。
一晃十年,他醒着的时候越来越少。
这一日,中午的时候,阮阳终于睡醒了,温润的眸子里,还残留着疲惫,我陪着他出来看新搬来的鱼群。
这些鱼群五颜六色的,很漂亮。
“你看,以后都没有见过这种类型!”我指给他看。
他嗯了一声,突然笑了起来:“这是西域海域的鱼种,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游来这里,蜜儿,我觉得像是故人寻来了!”
我翻了个白眼,觉得他睡糊涂了,笑他:“我没有认识的人在西域呀!”
话音未落,我就看着那群七彩小鱼,排成锥子一样向我冲了过来。
阮阳站起来,挡在我的前头,长袖拂了拂,笑道:“你再想想呀,蜜儿,要不然会伤了别人的心!”
我抱着头,蹲在那里苦思冥想。
阮阳笑盈盈的直视着屋子的篱笆之外。然后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对我道:“我回屋子去,你便可见着你的故友了!”
他真的一甩袖子,慢条斯理的踱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