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姨娘福了一福:“知道了,那我就先告退了。”“……”花如丝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白姨娘退了出去,心里面百味杂陈,怔怔地坐在那儿,两行泪终究还是流了下来。
凝露在外面,看着白姨娘神情冷淡地从屋里走了出来,径直往自己的院子去了,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姑娘每一次见到白姨娘之后,都要伤心好一阵子。明明也是也是姨娘亲生的,为何白姨娘对姑娘这么冷漠呢?几乎都是无视了。
白姨娘回了自己的院子,同院的香姨娘拿着帕子一扭一扭地出来了,看见白姨娘一个人回来,笑道:“哎哟,白姐姐,不是说去见三姑娘的嘛?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白姨娘看都没看她一眼,推门就进了屋子。
香姨娘脸上挂不住,顿时拉了下来。她恨恨地啐了一口:“装什么清高,大家都是奴才,成日价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怪不得老爷不宠你。”这样冷冷清清的女人,谁会喜欢。要不是生了个姑娘,只怕连姨娘都混不上。
想着昨天晚上老爷对她的甜言蜜语,香姨娘心里面又高兴了起来。她斜了一眼白姨娘的房门,哼了一声,转身进屋了。
白姨娘坐在房间里,没有一个丫鬟在。她有些心烦意乱,没了刚刚在外面的那副冷清模样。白姨娘想了想,从自己的梳妆匣子里翻出来一件东西,抓在手里面看了看,最后又将东西放了回去。
翌日,花容真早早地起了床,用过早食之后,便打算和花如丝一起去书院。花如丝在马车边见到她的时候还惊讶了一下:“二姐姐今日……要去书院了?”“嗯,”花容真平静地微笑,“四妹妹呢?”
“如织她随后就到。”花如丝上下打量了一番花容真,只把她看的都不自在了。花容真拉了拉衣裳:“……为何如此看着我?”“只是觉着,二姐姐似乎略有不同。”花如丝是真心这么想的,从花容真病好了之后,花如丝就觉得她好像哪里和以前不一样了。
花容真有些不自然——当然和以前不一样,她是个活了两辈子的人了,就算是有意识的收敛,平时也会不自觉的流露出一两分来。她对着花如丝一笑:“时辰快到了,上车吧。”
花如织也到了,她见到花容真上了车,也是稍微惊了一下。花如丝瞥了她一眼,低声说:“走吧。”花如织便什么都没问就上了车。
姐妹三人坐在马车上,相对无言。花容真正在思考到了书院之后怎么应付难缠的龚十三,实在是没有这个心情去和两个妹妹说什么。花如丝和花如织心里面各自藏着事情,也不开口。幸好丫鬟们在后面的车上,不然的话气氛更加的尴尬。
终于到了书院了,花容真第一个下了马车,芍药跟在她身后拿着花容真的东西,亦步亦趋。花容真进了女学的正堂,已经有不少的女生坐在那儿了,见到花容真进来了,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原本的动作。
花容真走到自己的座位旁坐了下来,芍药帮她将东西摆好便退了下去——书院里有专门的下人间,丫鬟们不被允许在课堂上出现。
那些各家的姑娘们打量了很久花容真,终于有一个姑娘鼓足了勇气上前去了:“容真,你销假了?”花容真冲她微笑,心里面在飞速地回忆这是谁:“是啊,养好了身子,还是早些回女学才是。”
“那是,人家可是龚先生亲封的女案首,可不得快点回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在花容真背后响起,“这再不回来,女案首的位置就没了。”
这个声音她记得,花容真很淡定,头都没有转过去,直接无视了那个说话的女人。她对那个和她搭话的女孩子说道:“前几日先生布置了什么特殊的课业嘛?”女孩子有些受宠若惊,她结结巴巴地说:“啊,有……有的有的!先生前几日布置了一个种花的课业。”
那个被花容真无视的女人气的七窍生烟:“何无双!你这么巴巴儿的巴结人家,人家还不知道领不领你的情呢!”被点了名字的何无双瑟缩了一下,回头看看那个女人,再扭过头有些害怕地看着花容真。
花容真在心里叹了口气——原来是她的小表妹啊,怪不得这个表情看起来这么熟悉。花容真轻轻拍了拍何无双的手,道:“你我自家姐妹,无需如此多礼。”
何无双平日里傻了点,但是谁对她好还是知道的,立马又高兴了起来:“容真容真,你这回病了,可叫我吓坏了。幸好你看起来,倒是与往常无二。”
那一再挑衅的女人见俩主角都不理她,气咻咻地一拍桌子:“花容真,你是不是不把我放在眼里!”花容真终于回过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笑了笑:“是啊。”
顿时,学堂里的姑娘们都惊呆了——这真是花容真?那个没事就喜欢用话隐晦地挤兑人的花容真?怎么突然转了性子了!
那女子也是瞠目结舌,瞪着花容真看了半晌,这才找回了自己的舌头:“……你敢不把我放在眼里!”这下还没轮到花容真说话,一边的花如丝倒是嗤笑了出声:“瞧柳姑娘这说的,就您这副模样,二姐姐也没法子将你放进眼里呀。”花如丝话音一落,学堂里便响起了轻笑声。
柳珏,柳夫人娘家的姑娘,算起来也是花容真的表妹。只是这柳珏叫柳家人给宠坏了,脾性十分泼辣。在刚入学的时候,花容真和柳珏结下了梁子,以后柳珏有事儿没事儿就喜欢找花容真的麻烦。
至于花如丝为什么那么说,那是因为从柳珏的外表来看,柳家绝对是不缺钱,平日里营养很丰富的那一种。
☆、第13章 十三酒债寻常行处有
十三、酒债寻常行处有
所以花如丝这么一说,学堂里的女生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实在是太过于形象了。柳珏气的浑身的肉一抖一抖的,她本是将门出身,也不是特别在意那些规矩,当即就打算上前和花容真撕一场。
就在她往前走了没两步的时候,龚十三的身影出现在了学堂的门口:“柳珏,你在作甚?”柳珏浑身一僵,她慢慢地回过头来,胖胖的圆脸上满是堆笑:“先生……”“回你的座位上去,”龚十三懒得搭理她,“闭上你的嘴。”
柳珏悻悻地回了座位,她瞪了花容真一眼,偏偏花容真只是淡淡地看了看她,便又转过了头去,明摆着根本不把她当成一个威胁。
柳珏觉得自己被严重的小觑了,明明花家三姐妹也是她的亲戚,但是她就是喜欢不起来。她暗自咬牙——一定要有一天叫花容真跪在她的脚边求饶!
龚十三走到正堂最前方的那张案几边坐了下来,他扫了一眼女学生们,点了点头,然后对花容真说:“假可曾销?”“已经销了。”花容真站起来回话。龚十三本来想刁难她一番,再想想这丫头最近麻烦缠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嗯,坐吧。”
这下轮到花容真惊讶了——先生改性子啦?她都做好了要被他刁难的准备了,怎么突然一下子就这么轻轻地放过了她,害得她憋着一口气差点没岔了。
何无双就坐在花容真的右边的案几后,她悄声地对花容真说:“先生近日似乎有事务缠身,早出晚归的。”花容真恍然大悟——原来不是不想折腾她,是没这个心思啊。
因为在家里养了一段时间的病,花容真的课时落下了不少。亏得她底子扎实,不然龚十三几个突然抛出来的问题,她还真的答不上来。饶是如此,龚十三也对她皱起了眉头:“你近日懈怠了不少。”
脸皮厚如花容真,也觉得有些挂不住面子:“是。”“下学稍留一下。”龚十三叹了口气,转到别的女学生处检查了。
龚十三总体负责女学的诗书课程,一个上午的课结束之后,便是各家小姐们的用餐时间了。这个时候各个丫鬟们从下人房里拎着带来的饭盒,鱼贯而入。芍药将花容真的饭摆了起来,同时小声地对她说:“姑娘,公子已经知晓您下学后要留下来的事儿了。”
怎么被哥哥知道了?花容真很不淑女地咬着筷子,瞪着眼睛看着芍药:“你告的密?”“不是不是。”芍药吓得直摇头,“是龚先生告诉公子的,还叫公子一起留下。”
哦,那估计是为了避嫌了。花容真脑子一转就明白了龚十三的意思,只是被哥哥围观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呀。
她没把这个事情放在心上,倒是何无双又眼巴巴地凑了过来:“容真,先生不会难为你的,莫怕。”花容真一口汤就差点喷出来,好不容易才咽了下去:“你从何处看出来我怕了?”何无双吭哧了半天说不出来,脸都憋红了。
幸好花容真知道自己这个表妹就是这个性格,也没和她计较:“方才要上课,没能好好听你说,不如将这几日书院里的事情与我讲一讲吧。”
何无双立马又高兴了起来,她已经用完了饭,便直接在花容真对面一坐,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就开始说。花容真听着听着,就发现自己这个表妹口才很是可以啊……口若悬河差不多也就如此了。
快速地过滤了一下信息,没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说起来女学的学生个个都是家里有点权势的,稍微有点底蕴的人家出身的姑娘都不会做的太出格,有矛盾也就止于互相挤兑的步骤了,像柳珏那样的,整个女学也就那么一个。
花容真用完饭,擦了擦嘴巴,眼珠子一转,问对面的何无双道:“午后,是否是庄夫子的课?”何无双愣了一下:“是……怎么了?”“无事。”花容真微微一笑,眉眼弯弯。
何无双打了个冷颤——总觉得没有什么好事。
午休的时间很快就结束了,花容真端坐在位置上,撑着下巴翻着书,一副好学生的模样。何无双有些战战兢兢地坐在她的旁边,直觉敏锐的她总觉得嗅到了一丝不太对劲的气味。
下午是由女学的女夫子教导的礼仪课程,柳珏是压着时辰进的学堂,她刚进来没多久,庄夫子就进来了。这位不苟言笑的中年妇女扫了一眼女学生们,一眼就看到了很长时间没见面的花容真。
花容真正襟危坐,垂着眼帘,装着感受不到庄夫子的目光。庄夫子缓缓走到她的课桌前,抱着双手,道:“未曾全忘了?”
能不能好好说话,非要和打哑谜似的干啥玩意儿。花容真默默地在心底翻了个白眼,然后端出三分微笑:“是。”“那便你先来吧。”庄夫子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点了花容真上前来,“不为难于你,将你休假之前曾讲过的礼仪,来示范一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