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卿疑道:“那公主……”
他没有把话说出口。公主为什么没有推开他。无非是公主默认了任他吻她,公主心里……也是愿意的。
萧皎皎怅然地问:“言卿,你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你当真不知道我的心意吗?”
言卿不语,他自然是知道的。那么多年,公主开心了逗他笑,委屈了在他怀里哭,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也会第一个和他分享。每年给他过生辰,为他亲自煮一碗长寿面。
她从来没有因为他是个宦人而瞧不起他,反因他残缺对他更是好极。
可言卿想,除了情爱之外,他什么都愿意给她。哪怕为她去死。
公主这样灵动可爱,她值得更好的郎君,不该为他污了名声、误了终身。
他也于深夜辗转反侧,若他家道没有中落不曾入宫,若他还是江南书香门第、只知寒窗苦读的小书生,若他中举赶考乃至金榜题名。这样他与公主的距离,会不会就没有这样遥远渺茫。
可惜世事弄人,他父母双亡、一无所有,甚至在旁人眼里,连个男儿郎都算不上。
他克制住自己,始终不给公主回应。他想,公主贪玩,少女的心性很快就会过了。
公主也是这样做的,她在外面又结识了各种身份、性情温柔的小公子。许是幼时缺少父亲疼爱,他看得出来,公主喜欢那种被人宠着、爱着的感觉。
一旦有哪个想勾着她做点什么下流事,她一下就淡了。公主心思纯粹,她只是喜欢那种被人宠着的感觉。
公主对他也淡了。虽也如从前一样,对他哭、对他笑,与他分享,给他过生辰,但冥冥中已经有什么不同了。
公主,她收回了对他的心思。
直到她议亲,他在她大婚前夜趁她入睡,偷了一个吻。然后靠着这个偷来的吻,压抑下心中翻腾的情绪,看她嫁给风华无限的谢家嫡二公子。
听闻是个容相极美的世家郎君,也是传遍江左、江东的一代风流高雅的名士,多少世家贵女想嫁的春闺梦里人。
他的公主,值得这样的贵公子做良人。
言卿静静地微笑,“驸马天之骄子,与公主极为般配。言卿只愿公主与驸马良辰美景,琴瑟和鸣。”
他没有以奴自称,而是以自己的名字为公主衷心祝愿。
萧皎皎知道言卿说的是心里话。因为他从始终至终的清醒,哪怕知道她曾心慕于他也不作回应。只是委婉拒她,公主值得更好的郎君,他不值得。
她也知道言卿心里有她,他的眼神不会骗人。但他从不肯行差踏错一步,永远都是只恭敬的以主仆之礼体贴相待。
除了大婚前夜意外的吻。他终是在无人的宫殿,在以为她陷入昏睡时,低头向她表明了心意。可惜为时已晚。
她的心意已经淡了,不会如同小少女时期那样天真地缠着他,妄想他给出一个结果。身份之别,他们本就没有结果。
萧皎皎回忆着从前,问他:“你后悔过吗?”
言卿知道她问的是他从未给过她回应一事。他微微一笑,认真道:“起初也后悔过,后来想通了。比起与公主一时欢愉,我更愿意一生守着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