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血誓(2 / 2)

谢夫人反问,又与他再次明示:“我与你父亲说得很明白了,百年公卿的谢家,绝不会让晋陵这种无才德、无规矩的妇人执掌中馈。”

谢暄固执道:“母亲,如晦也说过,我只要晋陵。”

他与谢夫人细细辩驳:“如晦受家族供养恩惠,将来理应出仕,为家族兴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但我的妇人,她的志向不在郎君后院,我也不需要她为谢家奉献自己。”

“母亲心里也清楚,大哥、叁弟已经娶了王桓两家的贵女,如晦娶不娶,对家族来说没有那么重要。”

话虽如此,可谢夫人不想比妯娌矮了一头,更不想有个声名狼藉的儿妇,沦为世家人茶余饭后的笑谈。

她苦口婆心地劝道:“如晦,我与父亲生养你,教你成人,只想你贤妻美妾,平步青云,做世家中最受人景仰的高才郎君。”

谢暄摇了摇头,神情认真:“母亲说得在理,可那不是我想要的,谢如晦更想按照自己的意愿过一生。”

见他执意,谢夫人怒了,声音冷冷:“身为世家子弟,你自小就知,不能率性而为,再有诸多不愿不满,也必须谨遵孝道!”

她警告道:“桓二郎是,如晦你也做不了例外。”

灯火昏昏中,谢暄的脸忽暗忽明,他以头触地,伏在谢夫人脚下,静静地道:“谢家供养我,我不能不孝家族。公主与我好,我亦不能负了公主。”

他抬起头,肩背挺得笔直,不动声色地从袖中反手拔出一把存许长的匕首。

锋利的刀刃寒光一闪,转眼便刺破胸膛的血肉,刀尖卡在胸腔的骨头上,再往里也推不动,谢暄停了手。浓浓的血色一下就染透了素白的衣。

在谢夫人惊愣的目光下,他强忍着咽间漫上来的血腥气,淡淡地微笑:“母亲,如晦不能愚孝,可也不能薄情。我唯有以血起誓,即便孤寡终老,此生也绝不停妻再娶。”

一缕血丝顺着嘴角流下,他咬牙忍痛拔出匕首,血溅一地,胸口伤处的血水还在源源不断往外涌出。

他脸色苍白,蜷缩着身体倒在地上,呼吸微弱如同下一刻就要死去,可神色间却是无怨无悔:“母亲,这是……如晦的决心,望母亲与家族成全。”

谢夫人见他无畏至此,便知他是心中早有这打算。她气得趴在地上,按着他胸口的伤口,痛心疾首大哭大骂:“谢如晦,你这个不孝子……”

慌乱中,她再顾不得端庄仪态,冲到门口高声哭叫:“快来人,来人呀,叫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