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小婢轻轻叩门两声,进来焚香添茶,随后白衣郎君款款而来。
举手投足有行云流水之态,肤白貌美,有玉人之姿。
是公主最喜欢的那种郎君,有容色、有风仪,还有极好的出身和才华。
言卿朝来人作揖,见礼。
谢暄请他一同在会客的茶几旁坐下,缓声先开了口:“听皎皎说,自你从府上请离后,一直在庄子上做管事?”
言卿低头禀道:“回郎君的话,小人愚钝,也无大才,只能为乡君略尽绵薄之力,以表主仆之意。”
谢暄点头赞赏,慢声道:“知分寸,明事理,只是留在庄子上可惜了。”
他又问言卿:“听闻你出自书香门第?”
此事鲜少人知,驸马许是命人查过他。
言卿不敢隐瞒,照实道:“家父曾是地方乡学的博士。”
当代玄学、史学、文学、儒学四科并立,但博士需博通经典,道德高尚,年方叁十才可被乡学聘用,教书育人。
只是天下时局不稳,皇权更迭频繁,民间常有纷争,百姓颠沛流离。家道中落的寒门学子入宫为宦倒也不稀奇。
谢暄与他提议道:“我与太学祭酒相熟,你可有意拜他为师,留在他身边做个助教?”
因着士族的门阀制度,朝廷根据世家门第的高低选拔士子做官,以致贤愚不分。
故而齐顺帝在位时创立了国子学和太学,并明文规定官至五品以上子弟许入国子学,而太学则成为六品以下子弟求学之所。
太学与国子学相较,自然有所不济,但那也是中等或低等的世家子弟求学之所,要言卿一个前朝宦人去做助教,这确实是很高抬他了。
言卿跪地叩谢:“郎君大恩,小人感激不尽。”
既曾为博士后人,归于书香翰墨之所,这一生也不算辱没了他。
谢暄起身,仔细打量了下他,客气地回:“起来吧。”
白净俊秀,温文知礼,也怪不得萧皎皎做小少女时会春心萌动。
但女郎的新欢对着女郎的旧爱,是没什么话好说的。谢暄心事已了,抬步就要走,但见言卿还跪地不起,似乎还有难言之隐。
谢暄看破他的心思,耐着性子交代道:“我会照顾好乡君。”
言卿又朝他磕了一个头,神色郑重,声带哽咽:“谢过郎君。”
谢暄却不想听他这句谢,径自出了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