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七月所坐的囚车随着大军在尘土中颠簸,骄阳似火,汗珠顺着耶律赫寒的脸颊往下流。他装作无心的看了一眼囚车里的顾七月,她的嘴唇皴裂,脸色枯干,身子蜷缩成一团。
耶律赫寒策马前行了一段,又返了回来,低喝一声:“停车!”
囚车停下,耶律赫寒跳下马快步走到囚车旁,“快拿水来!”
他将水囊放在顾七月的唇边,看着她喝下几口,才松了口气,顾七月勉强睁开眼睛,看看耶律赫寒,恍若梦里,声音嘶哑,“谢谢你,耶律赫寒。”
耶律赫寒笑起来,“谢我?谢我这样折磨你?”他手一松,冷冷地转身,狠狠上马,心里却异常疼痛。
万幸的是,第二天,北域大军终于到了他们的目的地,距离南夏京城衡阳五十里外的地方,安营扎寨。
顾七月依然被装在囚车里,但这次不知道是苏日朗的安排还是巧合,囚车停在一棵高大的树下,微风吹来,一阵凉爽,没有了路上的尘土飞扬和颠簸炙烤,人也清醒一些,感觉舒服不少。
顾七月在囚车里看着北域兵安营扎寨,北域兵的效率真不是盖得,很有秩序的,很快的的就扎好了帐篷,甚至给顾七月单独的盖了一间临时的牢房,别看牢房是临时的,但却坚固异样,四面墙都是用碗口粗细的木桩子栅成的。
顾七月看见耶律赫寒在她的牢房前亲自的视察了一圈,他的眼神变得强硬如刚,冷漠如冰,深沉如老僧入定,他又变回了那个不受任何外来影响,不会因任何人而改变一丝情绪或半毫举动的耶律赫寒。
像知道她在看他一样,耶律赫寒突然回头看了顾七月一眼,顾七月仿佛看见他目光里闪过一抹不耐和狠毒之色,知他这次并非恫吓自己,心里开始有些慌乱,情知这次落到他手里,必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经过多天的囚车生活,顾七月终于可以舒服的躺在大木床上,浑身像散架子一样,在路上的时候,被太阳饥渴折磨的最狠的时候,她真的祈祷过让自己干脆死掉算了,也好过活受罪,这样还能让耶律赫寒的良心不安一回,脑子里变得乱糟糟的,她睁大眼睛看着头上的厚木板棚,一遍一遍的想着十五,那是她在乱世里唯一的瑰宝,那是她现在拥有的最好的东西。
这些日子每当心绪烦乱的时候,她就想十五,然后心就会慢慢平静下来。如果十五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他一定会来救自己,不再让自己受任何凌辱。每当在她在觉得绝望的时候,就会想十五,她还有十五啊,所以她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她把十五搁在心里最底下,每当想起,心里就是甜的!
第二天下午,顾七月听见外面竟然有女人的嬉笑的声音,凑到唯一的小小窗户跟前,竟然看见的是离自己三丈以外的树林间为搭起了无数座粉红色的小帐幕;一堆北域士兵排在每一座粉帐外。
顾七月的脑袋轰的一声,一瞬间她连气都透不过来,营妓,那些帐篷里面的人是营妓,在丹木那里的可怕遭遇仿佛又回来了,耶律赫寒把营妓的帐篷盖的离自己的牢房这样近时什么意思,羞辱自己,还是吓唬自己,可无论耶律赫寒想干什么他都成功了,他虽然知道顾七月被掠劫到丹木那里,但并不了解她到底经受了怎样的思想压力,和恐惧折磨,顾七月这辈子最怕见到的就是营妓,和跟营妓有关的点点滴滴。
顾七月感觉手脚冰冷,脚下的大地都开始发抖,然后又开始发软,她像踩在棉花上,有点站不住的样子,站在那里瑟瑟发抖,耶律赫寒说过的要让自己生不如死,他会不会向丹木一样,把自己推到那样毫无人性的士兵面前,脱光衣服……
都怪自己不好,不该去招惹耶律赫寒,顶撞他,忤逆他,以为他在江夏城救了自己两次就开始跟他矫情,拿自己不当外人了!
自以为是的原来一直是她自己,是自己忘了自己的身份,自己的能力,竟然敢跟手眼通天的耶律赫寒叫板,竟然敢得罪翻手是云覆手是雨的耶律赫寒,自己真的是忘了,他有一百种办法让自己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