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秋白了他一眼道:“我可没有往心里去,倒是你啊,跟着这么厉害的人,怎么也不学着点儿?”
朱高熙被萧沐秋的这句话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南宫峻见状忙插话道:“他可不用靠这个吃饭。”
【第三卷】 幕后黑手 第六十三章邪恶诅咒(2)
本章字数:6599
萧沐秋脸上有难以掩饰的幸灾乐祸的表情,朱高熙有点无奈地看看她,又看看南宫峻,做了个鬼脸。南宫峻转身来到晾衣服的绳子下面,先看了看地上,又摸了摸那衣服,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见并没有异样后,先把外衣从上面扯下来,仔仔细细检查了一下,发现衣服洗得很干净。又闸下来那件中衣,上面除了领口有少许已经被洗淡的墨渍外,还有几点不太明显的油渍,可能是吃饭的时候不小心滴在上面的。南宫峻把这两件衣服原样放在上面之后,又扯下了那条裤子:如果只看晾起来显露在外面的那部分,可以看出衣服洗得很干净,可拿下来展开看前面,却能看见裤子大约在膝盖处和裤脚有大片搓洗后并没有洗掉留下的污渍,这片地方也最皱,从那痕迹进行判断,应该是泥水渍。南宫峻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转身看了萧沐秋,萧沐秋有点哑口无言,半天才讷讷道:“这个……这个……我也没有……”
南宫峻拦住了她的话:“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问,萧姑娘你平日里自己洗衣服吗?”
沐秋不解地点点头道:“恩,有时候会自己洗。”
南宫峻把手里的裤子递给他道:“你仔细看看,这衣服上沾了什么?”
沐秋接过去,仔细看看,用手摸了摸,忙回道:“这衣服应该是沾上了泥。我记得今年春天,我陪三娘在衙门后院里种花,弄得上衣服上都是泥,隔了两天再拿去洗,费了老大劲、衣服都要被搓破了,还是没有洗掉。后来才听说,这棉制的衣服容易吸收那些泥水,要是当时脱下来就洗的话,还比较容易洗干净,如果过一段时间再洗,就没有那么容易洗干净了。我看这衣服应该也一样。”
南宫峻反问道:“我看这书院里,除了走廊外,大部分是用鹅卵石铺成的,这泥土又是从哪里沾来的呢?”
南宫峻把裤子放回去,又仔细了检查了一下他的床,萧沐秋的提示下特意注意了一下鞋边的那片纸灰。见他检查完了,朱高熙这才倚在门框上道:“怎么样?现在有了些头绪了吗?”
南宫峻扬了扬眉毛,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朱高熙:“你怎么看?”
朱高熙眼睛转了转:“你也知道,我能看到的只是表面的东西……我能看到的,萧姑娘想必也都看到了,不过我心里有几个疑点,有点不太明白。”
南宫峻看了他一下:“不妨说来听听……”
萧沐秋在边上抢白朱高熙道:“他还能有什么能看出来的,不就是刚刚说的那些吗?”
朱高熙看了她一眼,脸上挂着戏谑的笑容:“是吗?那么萧姑娘肯定就能为我解答了。从萧姑娘搜出来的那几本闲书来看,这个郑轩并不是个专心学业的人,最起码应该是个三心二意的,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而且在那些先生们的眼里,他好像是个……很求上进的人……”
萧沐秋道:“只是贪玩吧?不是有很多人都会装模作样吗?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南宫峻摇摇头:“表面上看起来是没有什么稀奇的,可是如果放到一起考虑——这桌子上,不仅是桌面十分干净,而且你看,中间还有两个地方已经被磨掉了漆,这再是桌子靠中间的位置,应该是有人经常坐在桌前看书、写字才能造成的,凳子两边挪开凳子也能看得出来,只有靠近桌子里面的这块水磨石有被磨过的痕迹,根据这些可以推测出,是有人经常桌在这里,把脚放在那里。这是就算刻意的用东西去磨也留不下来的。除了这两个地方之外,被磨损的痕迹并不明显。还有,你再看看,这里是郑轩改过的学生作业,每一份我都翻过,在我之前你也应该已经翻过了,每一份都改得很认真。除了这些之外,还有用过的砚台、毛笔都可以证明,至少可能在明天早上,郑轩还曾经用过这些东西。”
朱高熙在一边又懒洋洋的插话道:“那我就更加不明白了。既然他是个肯上进的学生,又很爱自己这样半工半学的工作,可是为什么会在书桌里藏着那些书呢,还有那情书、镜子、香囊、禁书,还有十分时尚的男人用的头绳,都是怎么回事呢?”
萧沐秋也跟着道:“的确是这样,南宫大人,这是不是跟之前的推论相抵触了吗?”
南宫峻微微叹了一口气:“的确如此。这也正是这件屋子里让我觉得奇怪的地方。其实不仅如此,你再看看这屋里的摆设,和郑轩平常使用的东西,有些是只有富贵人家才有的,比方说这鸳鸯同心梳,我看那上面的花饰,还有梳子的形,分明是出自北京有名的李木匠,绝非一般人能买得起的。还有那香囊,两个无论是手工还质地,都相差不少,那个菱形虽然质地摸起来不错,却是比较低劣的纱制成的,里面的香味拿在手里就能让人闻到,一般做工讲究的香囊会分里外两层,讲究以体温暖香,只有系在身上,经过一段时间,才能让人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就像这个宝葫芦形的香囊。乍一看没有什么,可仔细看看,这香囊的质地润滑,有光泽,上面秀的是荷叶鸳鸯,绣工讲究,针法细嫩,只怕也不是一般手巧的女人就能缝出来的,还有这香囊的收边,也是煞费苦心。你再仔细闻一闻。”
南宫峻随手把香囊抛给了朱高熙,朱高熙仔细放在鼻下闻了闻,一股幽幽的香味隐约能闻到,若有若无,他几乎是惊奇道:“这是……这是……郁金香的味道……”
萧沐秋也在边上同样惊奇地问道:“郁金香?是什么东西?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南宫峻忙解释道:“郁金香又叫郁香,来自西方一个遥远的国度,在《本草拾遗》、《太平御览》中曾经有记载,是一种十分美丽的花朵,花香迷人。有一段时间京城曾经秘密交易过以这种花制成的香料,不知道江南是不是也曾经有过。后来传说经常闻这种花香会中毒,还有人在使用过这种香料会掉头发,所以那些香料只是流传了几个月的时间,后来就被销毁了。”
萧沐秋摇摇头:“郁金香,我怎么没有听说过这种花儿呢?难道是有人想要害死郑轩?”
南宫峻微微摇摇头:“那可不一定。当初这种香料流行起来的时候,没人知道它是有毒的,它的香味特别,又因为特别稀少,所以售价极高,就算是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知道这种香有毒的人也不多。如果用量少的话,对人不会产生太大的危害。这个香囊也用不了多少香料,所以……送他香包的人不一定别有用心。”
萧沐秋点点头:“你的意思是说,这两个香囊肯定不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再加上那个鸳鸯梳子,还有那个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头绳——那个头绳,好像三娘曾经送给父亲大人一个,父亲大人嫌它太花哨了,一直不敢用。这说明什么?难道是……郑轩的确有一个相好的女人,而且那个女人说不定还很有钱——说不定就是哪个有钱人家的小姐?再加上那个字写得很漂亮的情书——那个女人不仅识字,还会写字?”
南宫峻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朱高熙才在一边道:“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最起码这里的摆设,或者说留下的东西,很容易就能得出这样的结论。南宫,接下是不是我们要查一下,跟郑轩相好的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南宫峻微微摇摇头道:“暂时倒不用。这屋里恐怕已经留下了不少线索。眼看已是中午了,我想,碧溪山庄应该已经备下了午饭,我们先用过了午饭再说吧。”
萧沐秋有点愣愣地看了一会儿南宫峻:“查到了不少东西?为什么不追查那个可能跟郑轩有来往的女人呢?”
南宫峻:“要想查出那个女人想必并不难,但是费时间查问那个女人,反倒不如先仔细问问那个蓝氏。我们先出去,这里先认真封锁起来,不许任何人接近。我们现在拿着这些东西去问问蓝氏,然后再探探碧溪山庄。”
蓝心心对南宫峻拿出来的这些东西十分吃惊,果然,那件菱形的香囊就是她当初与郑轩定亲的时候送给郑轩的,另外一件香囊连见也没有见过。南宫峻又细细打量了一下蓝心心的衣着,只是打眼一看,就能看得出来的确是丝质的,而且料子看起来还不错。南宫峻故意问道:“蓝氏,我看你家相公屋里的摆设十分简陋,平日里是不是也不太讲究穿着?”
蓝心心忙回道:“回大人的话,的确是这样。我家相公一心想要求取功名,说有一朝一日飞黄腾达了,一定让我风风光光地做回夫人。虽然我也说两次,相公在书院里不只要学习,还要教书,要穿得体面一些,可他却说那些都是身外之物,不用太在意。”
南宫峻点点头,夸奖道:“果然是个有心进取的人。只是委屈了你,平日家里都要靠你照料了。郑轩也真是有幸,竟然能找到这样贤惠的夫人。”
蓝心心脸一红,接道:“大人您过奖了。之前我们一直都靠公公和大伯接济,日子过得倒也宽裕。后来嫂嫂吵着要分家,这老宅暂时归我们住着,这屋里大小、大小事情都得靠我娘替**心。平日里我也跟我娘一起给人做活计挣几个钱补贴家用。平日里相公在这里帮书院里做事,一个月下来,也能挣几个小钱,拿回去养家……”
李氏在边上插话道:“可不是嘛。说明年开春就是大比之年,本来想着我家姑爷能金榜高中,我的宝贝女儿也算是熬出了头,可是……可是……我女儿真是命苦啊,你说我家姑爷好好一个人,上个月还活蹦乱跳的,这个月就没了。”
萧沐秋见南宫峻微微皱了皱眉头,忙拉着李氏的手,一边安慰一边带她去了一边,剩下南宫峻和蓝心心对坐。南宫峻仔细看着蓝心心,见李氏被萧沐秋带走之后,蓝心心不停地用手抓着自己的衣服,时不时再看远去的李氏两眼。南宫峻又开口问道:“蓝氏,平日里你家相公有没有跟你说过书院里的事情?”
蓝氏点点头,又微微摇摇头:“原来的时候经常会提起书院里的事情,都是诗啊、书的,还有那些小孩子,还有怎么写文章……这些我都听不懂,后来就很少跟我提,偶尔会说说书院里的先生们,或者是跟谁有些不和,或者是听过什么好笑的笑话——有时候他讲得很开心,可是我却听不太懂……”
南宫峻忙又问道:“你除了女红做得不错之外,是不是也识些字?”
蓝氏摇摇头:“不识字……我娘说女孩子识字了心就野了,所以一直也没有送我去读书识字……”
南宫峻心下明白,看起来那封留在郑轩房中的情诗的确不是蓝氏所写。南宫峻又问道:“那平日里郑轩回到家里帮你做些什么事情?”
蓝氏脸又是一红:“他回来……又能做什么事情?他回来就是我最忙的时候,不仅要帮他洗衣,还要做饭,忙东忙西的。以前……记得他还能帮我洗衣服,可是现在,他回家后也只是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看书写字,不许我们打扰。”
打发走了蓝氏,南宫峻嘴角微微露出一抹难得的笑容。萧沐秋和朱高熙同时围过来,就在这时,却见孙家的管家孙兴慌慌张张跑过来,顾不得行礼,几乎是带着哭音喊道:“几位大人,快请去碧溪山庄,大事不好了,刘大人要你们快过去看看。”
碧溪山庄的前院大厅里,只有刘文正和孙彦之脸色有些难看地对坐着,桌上摆了一枝被折下来的已经干了的梅花。赵如玉坐在东边的位置上,一脸惊恐的表情。孙兴带他们进来之后,慌慌张张离开了,萧沐秋有点着急地问道:“孙伯父,父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孙彦之拿起了摆在桌上大约三寸长的梅枝,递给了萧沐秋:“诅咒!诅咒!!六瓣梅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