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有孕了。”
赵蕴眼神空了几瞬,似乎在消化这句话。
然后他松开对她的压制,离开她的被窝,林熹一直紧张的望着他脸上的表情,赵蕴滚了滚喉结,帮她压好被角,然后在她的注视下沉默的下了床把扔在地上的被子捡回来,重新铺在了床上,最后躺进去。
一人一条被子。
沉默无言。
他的冷漠不在她的预期之内,林熹感觉有些难过,她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了自己的脸。
被子刚盖到脸上,突然又被一把拉开,赵蕴看着她眼睛里的水光,喉结再次滚了滚,他把头埋到她的被子里,贴到她的肚子上。
林熹被他奇怪的动作惊到,她推推他的头:“你干什么?”
赵蕴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有些瓮声瓮气的:“我这样会不会压到他/她?”
林熹打了一下他的头,这人真讨厌,现在才装起来。
她沉入梦乡的时候,赵蕴的头还搁在肚子上,沉甸甸的,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感觉肚子那片寝衣好像有些湿。
赵蕴又告假,不上朝不出门不理俗事,终日一脸凝重的跟在她的身后,林熹不小心磕到桌椅的一个小碰撞都让他紧张的跳脚。
只可惜他的这些举动在林熹眼里都属于马后炮,她把他刚听说自己有孕的冷漠态度深深的记在了心底。
有孕之事,赵蕴和林熹并未透露出去,但他找了叁个有过生产经验,接生经验的婆子放在院子里,老侯爷何等精明,当即将赵蕴喊了过去问个明白。
得到答应后老侯爷先是一喜,随即又生气,骂赵蕴:“不过是妇人有孕罢了,你又借故偷懒。”
赵蕴油盐不进。
老侯爷气恼的同时也没忘记吩咐老妻放下偏见,多照应福熙阁几分。
赵斐的两个儿子目前都养在老夫人的院子里,她照顾孙子都照顾不来了,而且小孙子鑫儿这几日吹了风,有些小烧,也有些咳嗽,她心里急的慌,去照应什么林熹?怎么可能,老侯爷的话,她听完就抛到了脑后。
至于柳雯娘,则被赵蕴毫不客气的羞辱了一顿,是再也不曾进林熹的院子里了。
那日也是巧了,柳雯娘如往常一样,以为赵斐和赵垣一样出门去了,就这么进来了,赵蕴衣衫不整,敞开了大片胸膛的模样就被她撞见了。
柳雯娘吓的尖叫了一声捂住眼睛跑了。
那声尖叫倒是把真的在睡觉的林熹吵醒了。
“怎么,怎么了?”
她睁着迷糊的眼睛看了看,房里又没别人。
赵蕴亲亲她的脸,哄她:“没有,丫鬟摔了一跤。困不困?再睡一会?”
“哦…”
她接着闭上眼睛,既然醒了也就不怎么困了,但是赵蕴一直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发,摸的她浑身都舒服,就这么睡着了。
赵蕴是等赵垣回来后,才去了他们院子。
赵垣自然免不了诧异:“叁弟怎么来了?”
赵蕴看了一圈:“二嫂呢?”
赵垣蹙了蹙眉,有些不悦,有些醋意:“你找她何事?”
赵蕴往椅子上一坐,态度是坚持要见柳雯娘。
赵垣只得往内室方向出声,声音甚是温柔:“雯娘。”
柳雯娘扭扭捏捏的走出来,她虽故作坦然,但面上还有一丝羞红:“夫君,叁弟来了,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茶水,你们兄弟难得凑在一起,不如坐下慢慢聊。”
赵蕴说话十分不客气:“茶水就不用了,我只有几句话,说完就走。”
赵垣隐觉得他来者不善,将妻子护在身后,生硬的到:“有什么话,说吧。”
赵蕴唇角划出嘲讽的弧度,冷酷的道:“二嫂怎么也是大家出来的小姐,也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更是咱们侯府的当家主母,怎么同那等子不懂礼数不知伦理未受过教化的蛮子似的,进出小叔子的院子如无人之境,连通报一声也没有,今日是看到了我的身子罢了,自家人算不得什么,明日呢?后日呢?久而久之呢?下人会传成什么样子,流传到外头,别人又要怎么看待我们侯府…”
“啊…住嘴住嘴!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柳雯娘捂住耳朵,厉声打断他的话,她这种自小熟读各种规训女戒女德的闺秀哪里受得住这样子的羞辱,看到小叔子的身子这等子的事不论是被夫君知道还是宣扬出去,都让她羞耻的想立刻投河自尽。
赵垣的脸色也是青了白,白了青。
柳雯娘凄婉的望着赵垣,泪流满面:“夫君,雯娘是无心的,雯娘以为叁弟不在才会进去找弟妹说说话,事到如今,雯娘,雯娘…”她哭的悲切,忽然语锋一转道:“夫君,你要好好照顾好温儿和年儿。”
话音一落,她一头撞向了木制的门上。
“雯娘!”
赵垣只觉心神俱裂,听到赵蕴说的那些话产生的一点点介意消失的一干二净,他急忙扶起柳雯娘一看,还好,额头没磕破。
柳雯娘也是发现撞木门是死不了的,她忍住头上的疼和眩晕,挣扎着想寻第二回死。
赵垣将她紧紧抱住,冷冷的瞥向纹丝不动,仿若看戏的赵蕴:“雯娘也是无心之失,你若将她视为亲人,当体谅一二,而不是这般字字珠玑,咄咄逼她性命,难道非要她去死,你便满意了?”
赵蕴俊脸也是一片寒光:“日前我已与二哥浅谈过一二,二哥若能约束二嫂一二,哪里还有今日之事。”
赵垣似抱着珍宝一般抱起柳雯娘:“我与雯娘自小一起长大,她的品性没有人比我还清楚,她不止一次同我说过,她说瞧我与你虽为同胞兄弟,但却一点也不亲近,她很着急,她说,或许换个办法,由她去同你妻子亲近,慢慢的,我们兄弟两也就亲近起来了,岂知会得到今日的恶果。雯娘她待人可能过于真诚热情,没想到对你妻子而言竟成了负担,赵蕴你放心,今日是最后一次,往后不会了。”
赵蕴走出院子,心中一片怅然,和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