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就剩赵斐和周宸夕并肩而站,比起林熹赵蕴的小动作不断,他们实在冷冷清清。
林熹透过赵蕴的肩看向赵斐冷硬的背影,暗道:是不是真的有男子不解风情呢?就算他不懂,可亲眼看到赵蕴的所作所为,也应该知道挪一下位置,为周宸夕挡一下风吧?可他偏是不做。林熹思索自己劝周宸夕留在赵斐身边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她自己有人疼爱,自然也希望周宸夕也能有人疼爱,不然那单薄的身影实在是让人瞧了心疼。
傅炎来的倒是轻车简装,若不是赵斐提前一步知道了他调了几万大军压了过来,真要被他骗了过去。
马车一停,傅炎先下了马车,双脚落地后立刻旋身伸手将紧随其后的美妇戚氏扶了下来,那戚氏脚踩着凳子,傅炎依然不放心,揽住她的腰,生怕她摔着的模样还以为这妇人乃是他此生挚爱,谁能想到他后院婢妾成群,待每一个女人都是这样呵护备至?
赵斐上前一步,高大的身躯好巧不巧的往周宸夕面前一站,将她挡了个严严实实,他拱了下手,故意挤兑道:“怎么不见世子?王爷没有带世子一起来吗?”
傅炎闻言清咳一声,含糊带过,他很快反控过场,不客气的问道:“宁儿那丫头呢?”
赵斐笑容不减:“她身子不适,正在院子养身体。”
戚氏一听便道:“哪里不舒服?可瞧过大夫了?你快带路,我要去瞧瞧她。”
赵斐道:“她并无大碍,蕴儿熹儿过来,见过王爷王妃。”
落后几步的赵蕴上前学着他哥拱了下手,淡淡的道:“王爷王妃。”
而他身后的林熹则有些目中无人,她端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只浅浅做了个颌首的动作。
戚氏当场冷了脸,傅炎感兴趣的目光锁定她,居然道:“林熹,久慕大名。”
赵蕴的眸子顿时变得危险了起来,他不是赵斐,需要什么暂忍一时两时,他的妻女不允许任何人觊觎和指点。
这次是赵蕴多虑了,因为傅炎说完“久慕大名”的下一瞬已经瞄到了赵斐身后的美人,愣在当场,真真是眼都直了,挪不开眼的盯着周宸夕看。
这等火热的目光在周宸夕霜白了头发之后,她经常遭遇过,自卑又在心头浮动,差点就想低头避开了,她逼自己抬头微笑,盈盈屈膝:“王爷,王妃,此处风大,不如先进府吧?”
傅炎吞了下口水,问赵斐:“这位是?”
赵斐脸上的笑意淡了许多:“贱内。”
傅炎失望的哦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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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厅内人不多,就是傅炎夫妻,赵斐夫妻,赵蕴夫妻,还有几个副将和他们的妻室,那几个妻室未曾见过周宸夕,对她的头发不禁侧目,其中薛副将的夫人实在没忍住惊呼道:“这顾大将军的发妻莫不是个妖怪吧?她怎么头发是白色?是了!狐狸精就是一身白毛…”
这声音不大不小的,该听到的人都听到了,周宸夕先看了眼没什么表情的赵斐,又转头看了眼用眼神鼓励她的林熹,顿时自信大增。
她唤来嬷嬷,派人将这位夫人“请”出去。
两个粗壮的小厮往那夫人面前一站,一人架着她的一条胳膊,以眨眼的速度将她拽了出去。
薛副将脸红到脖子根,哪里还好意思继续留在厅内,灰溜溜的也跟着出去了。
这么一小段插曲对接下来的流程没有造成任何影响,很快,赵涵素面朝天被嬷嬷引到蒲团上跪着。
傅炎打量几眼,赞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我儿好福气!”
赵斐淡淡一笑。
明明这里打住就可以了,偏偏傅炎色心又起,凑近赵斐道:“最有福气的是赵兄你啊。”他灼灼的目光又定在了周宸夕身上,好奇的追问道:“令夫人是一出生便是白发吗?世间怎么会有女子一头白发容颜却不见老一分呢…”
傅炎问一句,赵斐面色就沉一分。
他本性难移,一时口无遮拦,道:“若是赵兄的妾室丫鬟该多好…”这样,他就可以直接索要过来,看看这美妇在他身下白发飘扬的样子得多美。
一声脆响,赵斐直接捏碎了杯盏。
傅炎吓了一跳,正厅里的其他人也都纷纷望过去,赵斐的一只手在滴着血。
周宸夕看到血,连忙抽出帕子上前为赵斐包扎,关心的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赵斐猛的收回手,满眼戾气和憎恶的瞪着她,大庭广众之下发难:“连个包扎都不会,简直蠢笨如猪!还不给我滚下去!”
周宸夕一下子红了眼。
林熹愤怒的道:“大哥!”
赵涵也跟着站起身:“娘亲…”
赵斐撇开头,心硬如铁,重复一句:“下去!”
她哪里还站的住,当即转身跑了出去。
林熹急忙追了出去,赵蕴望着林熹的背影,站起来又坐下,复又站起来,焦躁难当,留下剩下的众人面面相觑,傅炎除了一开始被惊到之外,接下来完全是无声无息,一句话也不多说了,好在赵涵就差簪一支发钗即可礼成,戚氏算得上最年长,最尊贵的长辈,又是赵涵未来的婆婆,她带来了一支夺目的凤钗,亲自插进了赵涵的发髻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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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宴席上,人人都如坐针毡,就连一直为所欲为的傅炎都吃不下了,因为赵斐一直挂着一张脸,这还是第一次,傅炎心知是自己轻浮误事,也是再没法继续看赵斐脸色下去了,一句还有急事,携着夫人马不停蹄地离开了,他一走,剩下的人全散了。
对于自己第一次精心布置的宴却草草结束,赵馨满心遗憾,她把今日收到的礼物整理了一下,全部送进了赵涵的院子里,两姐妹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拆礼物,说着话。
赵涵唏嘘道:“你是没有看到,今日爹爹对娘亲好凶。”
赵馨冷静极了:“就是看到了,我怕是也帮不上忙。”
赵涵瞧着石桌上摆着的各种珠宝,忧郁道:“妹妹,你留在这里开心吗?”
赵馨想了想,回道:“就是在扬州,我也没有多开心,对我来说,都一样。”
突然丫鬟惊呼一声:“谁在那里?!”
赵涵赵馨一起望向丫鬟指的方向,院墙上不知何时起趴着了一个相貌极俊美的少年,见到赵涵赵馨望过来,他露齿纯善一笑。
赵馨立刻拉着赵涵起来往屋内走:“来人啊!快去多叫些小厮护卫过来!就说有刺客。”
“别别别!我没有恶意!”
少年一听立刻从墙头跳了进来,以特别惊人的速度掠到两姐妹的面前,赵涵赵馨吓得不行:“你你你想干什么!我们已经叫人了!”
他从鼓囊囊的怀里拿出一把野花,正是他从路边摘来的,白的黄的红色被一根红带子绑在一起,盛为鲜艳。
他直接把野花往赵馨的手里一塞,别的一句话都没有,原地返回,往墙头一跃,消失的无影无踪。
赵馨低头一看,这一簇野花中间还有块圆玉佩,正面是龙纹形状,背面是一个“疏”字。
她把花和玉佩放到赵涵手里:“他给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