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2 / 2)

葬明 寒风拂剑 5661 字 13天前

这次祖宽率部到宜阳县之后,王绍禹可以说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麾下的兵马绝对是不堪用的,而他也知道一些有关刑天军的事情,所以根本不敢率兵到永宁县去和已经攻下永宁县的刑天军正面交锋,一看到祖宽率部赶到这里,当即便乐了个只见牙不见眼,出城相迎不说,还挤出了手头的一些粮秣给了祖宽。

当他和祖宽商议进兵之计的时候,祖宽想出了一个钓鱼的办法,他听罢之后虽然担心自己派出的这一千多部下,会被刑天军吃掉,但是想到有祖宽策应,哪怕是丢了这一千多手下,回头再招也就是了,于是便答应了祖宽的这个计划,封锁了消息之后,派出了手下一个叫刘大盘的部将配合祖宽行事。

这个刘大盘虽然一肚子腹诽,但是也没有办法,只得率部出了宜阳县,进兵到了柳泉镇驻守,以他这一千多河南府的兵马为饵,想要调出刑天军,让祖宽在背后动手。

但是没想到祖宽的这个计划却最终因为肖天健的小心而暴露,于是祖宽只好挥师直接进击永宁,而这个刘大盘所率的一千多河南府的步军,也就成了祖宽所部的辅兵。

本来在刘大盘看来,有祖宽麾下的关宁铁骑在前面冲杀,他们这帮河南府的主兵根本不用上阵,跟着在后面捡便宜就可以了,虽然功劳是祖宽的,但是好歹他们也能分润一些过来,回头赏钱还是要多少拿一些的。

于是他便美不滋儿的缀在祖宽所部的后面,大摇大摆的出了柳泉镇,跟着来到了这个战场上。

刚才祖宽试探性的发动的这一战,他也不是没有看到,当看到刑天军那凶猛的火器成排将那些关宁铁骑打得人仰马翻的时候,他顿时被吓了一跳,在队阵后面连连暗呼侥幸,暗叫幸好刑天军没有上祖宽的当,来咬他的这个饵,如果是的话,估摸着他在刑天军如此犀利的炮铳之下,也万难有幸免之理。

可是他没想到祖宽会提出让他率领步卒平推上去,替祖宽部拔除刑天军正面的那些木栅,听罢祖宽的吩咐之后,刘大盘差点没吓得尿了裤子,他可是很清楚自己麾下的这些部卒们都是什么德行,长期因为兵饷被王绍禹克扣,这帮兵卒们根本就没心打仗,现在祖宽却让他们上前到刑天军面前,清除那些木栅,这不等于是让他们去送死吗?

于是他顿时面露难色,想要找个理由推辞掉这个活计,可是祖宽当看到刘大盘犹豫之后,当即便吧脸沉了下来,面露不愉的对他喝问道:“难不成刘千总有什么不愿意的吗?”

不待这刘大盘解释,周围的那些祖宽的部将们便纷纷骂了起来:“你这姓刘的,别忘了咱们可是客军,是来给你们帮忙的,这本来就是你们的活,现在却让老子们来替你们干,你也看到了,老子们的兵可是已经死了不少了,难道我们都是狗命,你们河南府的兵将的命才是人命吗?我们能死你们死不得吗?要是这样的话,老子们也不干了,这仗就该你们来打,回头看看你们的本事如何好了!”

听着周围的一片骂声之后,刘大盘不由得背后便出了一身冷汗,王绍禹派他来的时候,说的明白,让他听祖宽的调度,如果他说不干的话,那就是临阵抗命,即便是祖宽不杀他,回去王绍禹也饶不了他,而且他也知道这帮关宁军都不是好惹的主,惹恼了他们的话,他们还真就什么都干的出来。

想当年他们的老东家祖大寿在跟着袁崇焕回援京师的时候,因为当今圣上抓起了袁崇焕,结果崇祯下旨令祖大寿出兵救援京师,祖大寿愣是敢抗旨不尊,现如今如果他不答应的话,祖宽真的要率部撤回去,那么这罪责也只有他来背,他刘大盘也就这么一个脑袋,怎么够砍的呀!

于是他赶紧陪着笑脸道:“岂敢岂敢!既然祖大人有令,卑职岂有不遵之理,只是这次我们来的仓促,军中大盾很少,要就地打造一些橹楯,方能上阵,还望祖大人给卑职一点时间准备,只要赶造出橹楯之后,卑职将亲自督阵,替祖大人扫平贼军的木栅!”

祖宽冷冷的看了这个刘大盘一眼,点点头道:“成!就依你所说,我给你一个时辰准备,一个时辰之后,你率部上阵!记住,只有一个时辰,晚一点都不成,你我都是军中之人,当知道军法无情!”

刘大盘后背是冷汗直流,连连点头道:“卑职遵命!卑职遵命!卑职这便去准备去!”

第五十三章 两强之战 9

“将军,官军那边怎么又没有动静了?难不成刚才一战就吓破了他们的胆子不成?”等了一阵之后,看官军那边没有动静,于是铁头便小声对肖天健问道。

肖天健看了看天,此时刚到中午时分,于是摇摇头道:“不要小看了这支关宁军,他们不会这么容易被吓到的,我想他们肯定是还在做什么打算吧!既然如此,那么咱们就先歇歇也罢!传令下去,全军就地休息,加开一顿战饭,让弟兄们吃饱!现在的天冷,这么干站着也是受罪,多熬些热汤给弟兄们送上去,吃饱了一会儿接着干!让钻地鼠带队上去,利用这个空暇,赶紧再在前面多弄一些守具!”

各营兵将听到了肖天健的吩咐之后,哄然应命,集体哗啦一声,便席地坐了下去,只有骑兵队和各营斥候们还保持着警戒的态势,防备着官军发动突袭。

而后面辎兵中的火头兵们立即便就地挖地灶,架上了大锅,在洛河取了水,将随军带的一些肉干倒在锅里面,又加了点盐进去,熬出了一锅锅的肉汤,用挑子挑了,又将提前准备好的大饼装上,流水一般的送上了军前。

钻地鼠受命之后,二话不说,立即带了麾下的工兵们还有那些随军前来助战的民壮们,抄起了家伙,飞快的又冲上了阵前,顿时阵前又是土尘乱飞的大干了起来。

祖宽看着刑天军那边的行动,气的是有点七窍生烟的感觉,刑天军这么大摇大摆的在他们面前又是休息,又是吃喝,居然还派人跑出来到阵前抢修第二排木栅,这岂不是太不把他关宁军放在眼里了吗?

不单单是祖宽气的要死,就连他手下的那些兵将们也都一个个气的是破口大骂,那个祖魁更是大步走到祖宽面前,插手施礼道:“大人,贼军也太过嚣张了,末将不才,愿意领一队弟兄,去冲他们一下,也省的让他们这么嚣张,不把咱们关宁军给放在眼里!”

祖宽立即便点了点头道:“准!给你一百骑,你去冲一下,不得他们这么嚣张下去!”

“末将遵命!”祖魁答应一声之后,下去挥手点出了一百精骑,翻身上马,又是一声呼啸之后,愤然朝着两军阵前杀将了过去。

一看到官军有了动作,肖天健立即下令工兵和民壮后撤,为了不浪费他手头有限的骑兵力量,他压住了司徒亮的请战,马鞭一挥道:“传令炮队,给我对他们来一轮急促射,压压他们的威风!”

土坡上的炮队正闲的蛋疼,坐在炮位旁边啃着大饼喝着肉汤,当接到了命令之后,炮兵们二话不说便甩了饼子和汤碗,蹦起来奔到了炮架旁边,操炮的操炮,装填的装填,将炮口对准了两军阵前,有专人负责观测距离,不断的给他们报出这队官军的距离,当这队官军冲至刑天军阵前一百五十步的时候,军官历吼了一声:“给我放!”

十几根烧红的通条几乎同时捅在了炮尾的火门之中,只听得一通轰鸣之后,弹丸立即便疾飞了出去,纷纷洒落在了阵前的空地之中。

突如其来的炮击,把这一队关宁军给吓了一跳,虽然他们骑兵并不太怕大炮远距离轰击,但是刑天军的大炮打得极准,还是有三骑当即中弹,化作了一团四散的血肉,一个倒霉的骑兵正好是脑袋中炮,疾飞的炮弹当场便将他的脑袋打成了开花的西瓜,脑浆碎肉飞的漫天都是,无头的尸体还端坐在马背上狂奔着,一直跑出了很远之后,这个无头尸身才缓缓的一侧身倒了下去,可是他的一只脚还在马蹬之中,被这匹战马拖着在战场上到处奔跑,腔子里喷出的血在阵前的河滩地上留下了一个大大的符号。

更让祖魁着恼的是这个时候,两个前出的贼军方阵之中,居然还各派出了一群手持鸟铳的兵卒,直出到了第二道尚未建好的木栅旁边,对他们举起了鸟铳,有了刚才那队冲阵的官兵的教训之后,祖魁虽然生气,也没敢直接率兵冲上去,只得大骂着在阵前圈住了战马,来回驰骋了一番之后,便退了下去。

而官军一退,钻地鼠便又带着手下们冲了上来,接着大干,没用多长时间,第二道简易的木栅便又在刑天军兵阵前面竖立了起来,只是因为时间仓促了一些,这道木栅看上去要简陋一些,显得有点参差不齐罢了,但是实际功用却一点也不差到哪儿去。

甚至于趁着这个机会,辎兵还在车上取下了几箱用细铁链穿好的铁蒺藜,送到了阵前,撒布到了木栅前面,更是增强了防御能力。

刑天军如此嚣张的表现,真格是把对面的关宁军给气了个半死,一个个站在阵中举着兵器是破口大骂,可是骂归骂,祖宽不下令,他们谁也不敢擅自冲杀出去,倒是祖宽这会儿沉住了气,盯着刑天军的大阵,半晌都没有言语。

刘大盘骂骂咧咧的催动着他麾下的兵卒们,扛着一面面刚刚拼凑起来的橹楯,出阵在阵前开始列队,这些橹楯都是他手下人刚才玩儿了命的凑起来的,甚至连随行的大车的木板都给拆了下来,总算是按照祖宽的要求,拼凑出了一批橹楯,再加上他们本来随行带来的,也差不多算是可以拿出来用了。

于是刘大盘将手下的军头们都招了过来,连哄带吓的给他们下了命令,众人一听虽然害怕,但是事到如今,有祖宽这帮关宁军在旁边看着,他们即便是不想出去也不敢违抗军令,而刘大盘慷慨激昂的给手下们鼓舞了一通之后,最后按着腰间的刀柄,对他们冷着脸说道:“这次出阵,尔等都给本官听清楚了,谁要是临阵退缩抑或是裹足不前者,也休怪咱们弟兄们这么多年来的情分,祖大人有令,胆敢临战逃脱者,杀无赦,本官就在你们后面亲自督阵,我认识你们,可是我这刀却不认识你们!”

众兵一听,于是心中立即顿时便大骂了起来:‘老子们算是明白了,你这厮驱使咱们上阵送死,你却躲在后面,狗屁的督阵,有关宁军那些骄兵悍将们在后面盯着,用得着你这厮督什么狗屁的阵!你不就是王八成的小舅子吗?现在人五人六的,回头你们都不得好死!’

但是官大一级压死人,虽然不乐意,但是也没有办法,毕竟现在对面就是贼军,总不能来个卷堂大散吧!他们两条腿即便是跑,关宁军的刀也不是吃素的,阵斩了他们,也是白杀,死了也是白死,倒不如拼一把了,毕竟有关宁军压阵,这仗还是有的一打的。

这些洛阳过来的步军,无可奈何的在阵前乱哄哄的挤作一团,军官们在阵中不停的大呼小叫着,招呼自己的手下到他们的位置上去。

看着前方的这些洛阳的兵,祖宽眉头紧锁,心道好歹他们也算是官军,看上去却比起对面贼军却更像一些匪兵,也难怪王八成率部到了宜阳县之后,便裹足不前,这兵让谁带着,都一个德行,谁也别想指望他们来打胜仗,不过现在这对他来说并不重要,在他看来,这帮洛阳兵本来就是要用来填坑的,能不能打没关系,只要他们把对面贼军阵前的木栅给拔了,剩下的就是他们关宁军的事情了。

“祖大人,卑职的弟兄们已经准备好了!您看是不是……”刘大盘带着讪笑凑到了祖宽面前,对他请示到。

祖宽扫视了一下阵前这些七扭八歪的步卒阵型,微微的叹息了一声,点点头道:“我知道刘千总在想什么,放心吧!我会派人护住你们两翼,确保你们不会受到贼军骑兵袭扰的!但是丑话说前面不丑,此战要是有人临阵脱逃的话,你们也休怪我翻脸无情,来人!派两队弟兄,护着他们两翼,莫要给了贼军可乘之机,再派一百人在他们后面督战,擅自脱逃者,杀!”

刘大盘在这样大冷的天,背后还是出了一身的冷汗,连连抱拳道谢,并且拍胸脯保证他会亲自在后面督战,谁要是敢逃回来,不用关宁军动手,他自己就先砍了他。

随着一阵战鼓之声响起,这些被赶上阵的洛阳兵们,一个个都绷紧了身体,开始缓缓的一步步朝着对面的刑天军阵前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