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这个时候,喜峰口的明军守军,却早已得到了增强,明军大将周遇吉,早在十多天之前,便已经率领了麾下两千多明军之中最后的精锐人马,在抚宁卫和大中军分手,领兵进抵到了喜峰口一带布防。
原本镇守喜峰口的明将尽是一个姓刘的守备,虽然此地是要地,但是因为常年缺乏修缮,再加上卫所制度的破坏,这一带原本号称有五千人马,但是在周遇吉率兵赶到这里的时候,此地的守军仅剩下了区区不足千五百人,而且多是兵户的兵,不管是训练还是士气,都非常差。
崇祯十年的时候,建奴便从喜峰口破关而入,进犯过京畿,攻破了昌平、保安诸城,饱掠之后又从此地出关,可以说是如入无人之境一般,虽然此后朝廷意识到了喜峰口防务的薄弱,加以了改善,增加了一些守军,并对喜峰口一带的关隘进行了一定的休整,但是因为国内局势日趋紧张,朝廷财力不足,即便是改善也是有限的。
所以喜峰口如果不是周遇吉率部前来的话,那么这里基本上是没有多少防御能力的,面对着阿巴泰和豪格的数万兵马,此地可以说根本就不具备阻挡他们破关而入的条件,那么阿巴泰和豪格便可以轻而易举的在此地破关进入到关内。
对于这一点不管是阿巴泰还是豪格,都可以说是信心十足,某种程度上二人都有点轻敌,所以在看到喜峰口的时候,二人都没有把这里当成回事,稍微布置了一下,便令石廷柱率领汉军旗之中镶红旗的乌真超哈营的汉兵们,朝着喜峰口杀了过去。
这石廷柱本是大明广宁守备,当年王化贞弃广宁奔逃入关的时候,石廷柱和他弟弟石天柱便转投了建奴,这些年来为建奴甘当马前卒,四处征战多有功劳,不管是野猪皮还是皇太极都颇为重视他,汉八旗建立之后,便授予石廷柱汉军镶红旗固山额真也就是旗主之职,令他带兵继续效命于建奴鞑子。
此次阿巴泰领兵叩关,石廷柱的汉军镶红旗便随军出征,充当建奴的马前卒,以前锋的身份攻向了喜峰口。
可是让石廷柱没有想到的是头些年他们还轻松可以出入的喜峰口,这个时候已经是变成了一座险关,周遇吉这员大明最后的悍将,领兵抵达喜峰口之后,立即便从哪个刘姓的守备手中接管了喜峰口一带的关防事务。
周遇吉领兵一到喜峰口,便立刻马不停蹄的巡视了一番喜峰口的防务,对于这一带的防务颇为不满,于是便立即下令征调方圆三十里之内的男丁前往喜峰口一带修筑关墙,而且由于他们粮食有限,周遇吉还下狠心,令这些百姓自备粮食和器械前来。
虽然老百姓对此很是不满,但是周遇吉却派人找到当地各处的乡绅,告知近期建奴大军南犯,很有可能会再走喜峰口入关,一旦建奴大军破关而入的话,那么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这个道理大家伙都明白,所以恳请这些乡绅拿出一些粮食来帮他守关,支持民夫修葺残破的关城和关墙。
崇祯九年的时候,建奴破关而入时候的情景对于这些喜峰口周边的百姓来说,可谓是到现在还记忆犹新,那些乡绅自然也知道建奴军的残暴,觉得周遇吉说的话不错,而且看这次前来驻防山海关的明军军纪颇为严明,不像以前这里的官军那样烂,于是便对周遇吉和他麾下的这些官兵们产生了一定的信任,想想也是,如果喜峰口被破的话,他们的家园便又要遭到建奴一次洗劫,刚刚恢复了一点的家园,便又要变成一座座的废墟,于是这些乡绅之中一些开明之士,便同意了周遇吉的请求。
一批乡绅自发的拿出了家中一部分存粮,一方面送给周遇吉充当兵粮使用,另一部分拿去给那些被征调的民夫们吃,特别是周遇吉军中那二百大中军的兵将们,这一次也发挥了很大的作用,他们配合周遇吉监督军纪,尽可能不去多扰民,于是使得周遇吉获得了当地百姓的拥戴,仅仅三天时间,便召集起来了数千民夫,开始在周遇吉的率领和指挥下,日夜抢修起了喜峰口一带的关城要隘,将原来残破不堪的一些重要的关墙,给重新修葺了一番,大大的增强了这一带的守御力量。
而且在周遇吉和卢象升分手的时候,卢象升请阎重喜又赠送了周遇吉一批武器弹药,也大大的增强了周遇吉手中的实力,很快周遇吉便在喜峰口一带构建起来了一套防御体系。
考虑到一旦建奴大军来犯,兵力肯定不会少,以他目前掌握的不足四千人的官兵,其中还有一部分是不怎么有战斗力的官兵,想要抵住洪水般涌来的建奴大军是不够用的,于是周遇吉便又游说那些前来修城的民壮,鼓动他们也留下来助战。
于是在周遇吉的极力游说之下,不少民夫最终也被武装了起来,加入到了守军之列,使得这一带的守军实力达到了六千多人,有力的增强了喜峰口一带的防御能力,虽然仓促之间这些军民之中大多数人战斗力很弱,但是周遇吉眼下也没有更多的时间来操练他们了,单单令他们充作辅兵使用,帮助他的主力兵将运送守具也算是不错了。
周遇吉在阿巴泰率兵赶到这里之前,基本上完成了对喜峰口一带的布防,并且将诸军都重新编配了一番,重点守御关城一带的险要之处,并且亲自带兵坐镇喜峰口关城之中,直面关外。
果不其然就在周遇吉还没有完成布防之前,便收到了山海关总兵吴襄的令谕,吴襄派来的人告知周遇吉,建奴军很可能已经在山海关一带分兵,会来攻打喜峰口,望周遇吉做好万全的准备,定要死守喜峰口,不得令建奴破关而入,否则的话,建奴入关,不但直接威胁到了京城,还可以从背后掐断山海关的后路,希望周遇吉能坚守此地。
周遇吉听罢之后二话不说,便拍胸脯答应了下来,虽然他对吴襄的人品不怎么待见,但是好歹听说了吴襄这一次在山海关领兵和建奴打的很是顽强,不管吴襄今后如何选择,最起码在对付建奴这件事上,吴襄表现的还算是不错,他既然坐镇喜峰口,便不能让建奴从他这里破关而入,于是他对前来报信之人说道:“尔等回去之后,可以告知你家吴军门,只要周遇吉不死,此地尚有一兵一卒活着,便决不能让建奴破关而入!”
报信之人立即抱拳答道:“多谢周将军,既然如此,我等也不再多耽搁了,下一步卑职还要去黄崖关和古北口报信,这里一切就有劳周将军了!我们军们说了,如果有缘再相见的话,待击败建奴之后,当要当面重谢将军大人!告辞了!”说罢之后,这些送信之人便立即在周遇吉这里换了战马,日夜兼程赶往了古北口和黄崖关方向。
就在报信之人刚刚离开,周遇吉麾下的夜不收便带着满脸的惊惧从关外奔了回来,一见到周遇吉便跪倒大声禀报道:“启禀将军!关外有大批建奴大军,正在朝着喜峰口行进,奴军兵力估计超过四万,现如今距离关城恐怕不足二十里了!请周将军速做准备……”
周遇吉听罢之后双眉倒竖,腾身便站了起来,大声说道:“好!来得好!今日便是我等报效朝廷杀奴之时!传令下去,所有人都登城准备御守!告诉所有兵将,不管我周遇吉是生是死,只要还有一个人活着,便决不能让鞑子入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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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满门尽屠
也就在周遇吉命令刚刚传下去不久,整个喜峰口关城一带正上下忙碌,要死守关隘阻击建奴大军的时候,突然间有兵卒气急败坏的跑来禀报周遇吉,就在建奴大军出现之后,就在其他人都忙于做好应战准备的时候,而那个原来这里的刘守备,在得知消息之后,却二话不说,立即便带着几十个家丁和他的十几口家眷,还有他家的细软之物,弃了手下兵将,从他负责镇守的一座敌台逃走了!
周遇吉听闻消息之后,登时气的是暴跳如雷,二话不说稍微交代了一下之后,便点了二百麾下精锐骑兵,翻身上马,快马加鞭驰出了喜峰口关,朝着那个刘守备逃走的方向追去,没有追出十里远,周遇吉便率兵追上了那个当逃兵的刘守备。
这个刘守备本来想着建奴大军压境,他逃走之后,周遇吉肯定是忙于布防,不会有功夫来追杀他,所以走的并不是很急,而且他还带了家眷和细软之物以及这些年来在这里捞到了银子,想走快也走不快,结果没成想周遇吉居然会在这个时候,还亲自率兵来追赶他。
当被周遇吉追上之后,这个刘守备赶紧提枪上马,在马背上对周遇吉抱歉说道:“周将军请了!人各有志,现如今大明国已不国,谁还管得了咱们?现如今建奴势大,你我不过区区几千人马,便想要再这里挡住建奴大军,岂不是以卵击石乎?
在下奉劝周将军,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我犯不着在此为大明朝廷卖命了,倒还不如赶紧离开这里,省的落得一个死无葬身之地!
在下素知周将军为官身为清廉,这里刘某倒是还积存了一点银子,便分一半给周将军好了,还望周将军能放在下以及家眷一条活路!刘某找到个安身之所以后,他日定当厚报!”
“我呸!乎你娘的头!你我身为大明之将,食君俸禄,自当为君效死!现如今建奴叩关,尔等却吃人饭不干人事,身为主将,却第一个弃官而逃,乱我军心,我周某岂能容你?纳命来吧!”说罢周遇吉便要挥刀上前,去杀那刘守备。
刘守备一听便慌神了,赶紧叫道:“且慢!姓周的,该说的刘某都说了,什么食君俸禄,要为大明尽忠?尔等本来镇守居庸关,为何尔等却弃了居庸关,还放那刑天贼入关?这关城你能弃之,难道我刘某就不能弃之吗?这天底下岂不是都成了你的道理?既然大家都是一路人,何苦又要苦苦相逼呢?大不了在下这点积蓄都给你便是,还望周将军能放在下一马!”
周遇吉听罢之后更是大怒,怒道:“尔等休要狡辩!那大中军入关,并非是要去攻打京师,而是要去山海关抵御建奴入寇,我周某自问没做亏心事,而且领兵一直将其送到了山海关,这才来喜峰口布防,岂是尔等可以相比的?今日你姓刘的居然污我,周某岂能与你善罢甘休!纳命来吧!”
骂罢之后,周遇吉再也不跟这厮多说什么,催动战马舞刀便冲向了这个刘守备,而这个刘守备别看提了根大枪,但是这厮本来就是个靠着家世才混到的这个守备官,手头上根本没有多少功夫,岂是周遇吉这个从最底层的兵卒,一刀一枪拼到现如今这等地位的猛将的对手,他于是赶紧招呼手下的那些家丁们帮忙,可是家丁们这会儿被周遇吉带来的那些兵将用弓箭刀枪看住,都不敢轻举妄动,而且这些家丁之中不少人也对刘守备此举深感不屑,这会儿眼见周遇吉要杀刘守备,于是宁可不帮,眼看着周遇吉杀向了这个刘守备。
可怜刘守备惊呼大叫,试图抵抗,可是两招都没有走下来,便被周遇吉一刀斜肩带背的劈下了战马,血溅当场死在了路上。
周遇吉俯身一刀,砍掉了这个刘守备的脑袋,扭头凶神恶煞一般的对那些他的家丁喝道:“尔等还要逃吗?”
这些家丁一看刘守备都被杀了,于是纷纷赶紧拜倒大声说道:“小的们也不愿逃走,只是受这厮的逼迫,才护着他逃走的,我等也是大明的汉子,岂非情愿,现如今他已经死了,我等愿为周将军效死!”
周遇吉冷笑了一声道:“好!若想让我周某相信尔等的话,那么你们便取杀了他全家!谁要是不动手的话,那么就休怪我周某不留情面了!”
这就是要投名状呀!古时最忌的就是为奴者拭主,这可是大罪,犯下此罪的人,往往会被抓起来处以极刑的,而且即便是不死,不管去哪儿,最终都会被人瞧不起,所以周遇吉令他们拭主,其实就是逼着他们今后没有退路,唯有跟着他死守喜峰口。
这些刘守备的家丁听罢,面面相觑,犹豫着是不是该听周遇吉的吩咐,周遇吉狞笑一声,喝道:“既然你们不动手,那么来人,给我屠了他们……”
“不要!我们干了!也罢!反正横竖都是个死,那就还不如死在鞑子刀下倒是光彩一些!弟兄们,由不得咱们选了!姓刘的对咱们也没好到哪儿去!现如今是他们命不好,怨不得咱们了!动手吧!”
这姓刘的光是小妾就娶了好几个,儿子女儿更是生了不少,这些家眷们一看刘守备被周遇吉杀了,一个个吓得屁滚尿流哭爹喊娘,连连求饶不已,求周遇吉放他们一条生路,他们甘愿给周遇吉做牛做马。
可是周遇吉不是那种心善之人,这个时候他知道是乱世用重典的时候,如果不下狠手的话,恐怕还会有逃兵出现,为了保住喜峰口,也只有对不住这刘守备的家人了。
于是他狠下心扭头不看,令那几十个刘守备的家丁动手,这些家丁一个个虽然不忍,可是也没有一点办法,于是在为首的一个家丁带领之下,对那些刘守备的家眷们说了声:“对不住了!”于是便纷纷抽刀,刀剑齐下,将这些刘守备的一家十八口全部给格杀于当场,周遇吉这才点头表示满意,令他们又砍下了这刘守备全家人的人头,带上之后,将他带着的那些细软之物,也都拉上,立即便赶回到了喜峰口关下。
本来关城上下的兵卒们还有点担心,生怕周遇吉这一去也不回头了,跟着刘守备一样,也当了逃兵,一些人正在琢磨着要不要也跟着一哄而散拉倒,正在犹豫之间,便看到周遇吉策马奔回了关城,而且马脖子下面,还挂了几颗血淋淋的人头。
“来人!把这刘守备的人头给我挂在关城最高处,还有他那些家人的人头,也都尽数悬挂起来!让所有人都看得到他们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