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头,看见组长站在会议室门口。
丁亦珊吓得脸都白了。
之前她被处分,本来是没有来实习的机会的。
但多亏她安分守己了一阵子,认错态度诚恳,学习成绩也确实不错。系领导想着不能断了孩子未来的路,要给犯错的学生一个机会,这才推荐她来。
慧译的人不知道她被处分过,如果组长回去向学校告状,那她恐怕要失去这个机会。
丁亦珊慌忙解释:“组长,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等到最后,免不了一顿批评。
组长让谢宝南先回去,他留下来亲自考核丁亦珊。丁亦珊气疯了,谢宝南在心里憋笑,匆匆离开了。
华灯初上,城市浸入夜色里。谢宝南在公司楼下的便利店,买了个三明治。
便利店靠窗的区域,有一整排的单人座位。木制的高脚凳,为下班族提供了吃饭的场地。
她选了一个位置坐下,大口吃三明治,一边吃一边在心中默念资料上的内容。
因为吃得急,不小心噎住。她捶着胸口,忽然有些喘不过气。
眼前的透明玻璃窗被敲响。她怔愣地抬头,视线里,陈邺站在便利店外,微微蹙眉,正看着她。
谢宝南尴尬极了。此时的自己,连正常都算不上。一口三明治堵在胸口,不上不下。被噎住,本就涨得脸色泛红。加上尴尬,更是连耳根都红了。
陈邺走进来,买了杯牛奶给她,然后轻轻顺着她的背,问:“有人在追杀你吗?吃这么急。”
热牛奶带着食物滑进胃里,谢宝南这才感觉重新活了过来。
她涨红的小脸渐渐平复下来,一本正经地说:“比追杀还严重。”
同传就像上战场,不是死,就是活。
陈邺在她身边坐下,眸色又柔又亮,“那我是不是应该离你远点,免得殃及池鱼?”
谢宝南被他逗笑,眼睛弯起来。这一整天的担忧与不快,像是四散的烟,缥缈不见踪影。
窗外的马路很宽,有整整八条车道。来往的车辆川流不息,是车水马龙的繁华。
谢宝南觉得此刻的她与陈邺仿佛是置身事外的局外人,旁观着眼前有序的一切。不知道那些车辆和灯光里,有多少人像他们一样,久别重逢。
她安静地吃完了三明治,然后才问:“你怎么在这里?来这边办事吗?”
其实她想问,为什么这么巧,能在这里遇见你。
陈邺自然不会告诉她,他常常开车来这附近转悠,抱着很傻的想法,期许某天或许可以见到她。
这偶然的一次重逢,藏在他数不清次数的强求里。
他默认了她的说法:“刚谈好生意。”
“下周一的发布会,准备得怎么样了?”谢宝南猝不及防地问。
“差不多了,他们还在处理一些细节。”
谢宝南顿了两秒,问:“你会紧张吗?”
她是真的好奇。当全世界的目光都汇聚在一个人身上时,如何才能在万众瞩目之下应对自如。
陈邺很坦诚地回答:“我自己没有太大的感觉。但也许会有一些吧,这些天睡得不太好。”
“失眠吗?”
谢宝南还记得陈邺的睡眠不好,不仅常常失眠,而且总受梦魇的困扰,也不知道夜里有没有人在身边安慰他。
陈邺下意识地怔愣,许是诧异这突如其来的关心。他的心柔软,望着她琥珀色的眼睛,开玩笑地反问她:“你觉得我最近头发少了吗?”
她望向他那一头浓密的乌发,“扑哧”一声笑出来。
陈邺眯着眼,也笑了。
这感觉让谢宝南觉得奇异,却很轻松。
他们很久没有这样坐在一起聊天了。分明有熟悉,像是老朋友,却也有陌生。
她望向陈邺舒展的眉眼,感觉到他细微的变化。虽然不说话也不笑的他依旧是冷的,是傲气的,却由内而外地散发出亲近。
像是阳光,是温暖的,让人留恋。
手边的牛奶还是热的,谢宝南忽然想到了什么,站起来,对陈邺说:“你等一下。”
她跑到收银台,对店员说:“要一杯美式咖啡,不要奶,不要糖。”
店员在做咖啡的时候,她还不忘转头看他,弯着眉眼对他说一声“很快就好”。
潜台词是“你别着急”。
陈邺当然不急,除了工作,他的所有时间都是她的。
不一会儿,谢宝南回来,将一杯热腾腾的美式咖啡递到他的手中,“跟你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