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陈邺在叫她,她没回头,不敢停。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跑了多远。只当她停下来的时候,方才的商场和公园已经离她很远很远了。
夜晚的风带着丝丝凉意,吹不散她胸口的热。
方才在电影院,其实她早就醒了。意识到自己正被陈邺抱在怀里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不是逃离。
而是沉溺。
那个怀抱的温度和味道,唤醒了她所有的记忆。她贪恋那一刻,于是闭上眼装睡,骗他也骗自己。
等到电影快要结束,她才抬头,假装刚刚醒过来。
灯光亮起的一瞬,他的气息擦过她的唇畔,她才如梦初醒般,放弃了想要做的事。
她慌了。
不是因为那个近在咫尺的吻,而是从未如此清醒地意识到,她依然还爱着他。
谢宝南走在路上,手机铃声大作,划破长夜,吓了她一跳。握着手机犹豫片刻,终于还是接通。
“跑去哪儿了?”陈邺问。
谢宝南道:“我先回学校了。”
“我送你。”
“不用,我已经在车上了。”
短暂的沉默过后,陈邺问:“这么着急?”
电话打得耳朵有点热,谢宝南不知道如何面对他,张口就是谎话:“嗯,老师临时找我,跟我说课上的问题。”
陈邺抬手看腕表,晚上八点零六分。周末的夜晚,不知哪位老师这么尽心尽力,还要辅导学生功课。
他不拆穿,也没追问。想着她或许是害羞,女孩总归是脸皮薄的。
挂了电话,谢宝南走在风里,难以冷静。
她还爱陈邺,这个想法叫她害怕。
几年过去,他们都不再是过去的自己。这阵子,她不是没有看见陈邺的改变,也不是没有感受到他的温柔。
只是担心重蹈覆辙,害怕再次受伤。
爱他那样辛苦,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飞蛾扑火的勇气。
谢宝南想不明白,又恍然清醒。
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啊?人家什么都还没说呢,她已经自作多情地幻想和陈邺复合以后的事情了,况且方才也没真的吻上。
她捶着脑袋,警告自己不准再想。仰头,望向墨蓝色的天空。天空里,星子变换着轨迹,在她心中荡起一圈又一圈凌乱的曲线。
虽然如此,她依旧静不下心。
隔天上课,在同传室,她频频出错,惹得老师侧目。要知道,谢宝南是她最得意的学生,翻译水准向来又稳又好。
老师问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连声抱歉,说可能是没睡好。
老师拍拍她的肩,让她多注意休息。
这种状态持续了整整三天。
直到陈邺发来消息,说自己再次要去欧洲出差,这回估计要一个月才能回来。
看到消息,谢宝南莫名松了一口气。不用见他,自然就不用再面对那个连自己也琢磨不透的问题。
她回:“一路平安。”
陈邺回:“照顾好自己。”
四月的临桑,春意盎然。
已经是大三下学期了,学校开始分配导师,确定论文的选题。
谢宝南在慧译实习的这段时间,积累了不少在同传中遇到的问题。论文选题很快定下来,导师对她的想法大为赞赏。
孙倩却犯了难。
这几年,她时常逃课,心思都放在了做音乐上,对本专业掌握不深,思来想去都不知道写什么。
眼看着五月就要把论文题目定下来,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我真的不知道写什么,怎么办啊!”
谢宝南思索着:“你的专业方向是文学,平时自己写歌……”她沉吟片刻,“不如你想想英美文学对乐坛的影响?”
孙倩拍着大腿叫好,“对啊,我怎么忘了这个!宝南姐,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
五一前夕,论文选题终于确定下来。班上的同学在上课之余,纷纷开始忙着找暑期实习。
谢宝南自然是继续在慧译实习,孙倩则要做音乐。
李铮早在年初就确定了暑假的实习。他所在的义工组织是一家全球ngo,在国外有分部。他提交去国外分部当义工的申请后,审核很快批复下来。
猴子申请了学校暑期山区支教项目,打算去山区教孩子学英语。
他们的人生渐渐有了不同,似一个点发射出不同的线,奔涌向四面八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