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节(2 / 2)

而他要做的,是毫发无伤地救出谢宝南。

一支烟的功夫,陈邺想清楚来龙去脉,心里有了主意。他打电话给律师:“立刻帮我起草一份股权转让书,受益人是陈祥。现在就要。”

律师面露难色,“陈总,这……”

陈邺打断他:“什么都别问,照我说的去做。”

——

越往郊区开,灯光越暗。他终于明白厉鬼为什么总是愿意藏于夜色中,他们的面容经不起阳光的审视。

几年前,陈祥曾提议买下这片荒废的厂房,改建成嘉汇的研发中心。这一提议被陈邺否决。只因这块地,涉及到的债权人太多,背后的纠葛太复杂。他不轻易触碰烂资产。

没想到多年过去,这片厂房依旧荒废着。

陈邺下车,穿过纵深的杂草,走进厂房。

头顶的灯吱吱呀呀地晃动,晕黄的光线里,陈祥坐在破旧的沙发上,身边站着几个手持棒球棒的男人。

陈祥指尖夹着雪茄,手边还有一杯半开的酒,看上去颇为休闲。

“来了,还挺快。”陈祥将雪茄放下,“东西呢?”

陈邺不答,只说:“我要先确认她的安全。”

陈祥道:“她安全得很。”

陈邺没什么表情,冷漠地同他对峙:“给我看。”

陈祥不耐烦地挥挥手,身旁那人立刻举着手机,送到陈邺面前。画面里,谢宝南确实安全,只是嘴被胶带封住,什么话都说不了。

“她人呢?”陈邺问。

陈祥道:“东西先拿来。”

手中的文件递过去,陈祥翻看着,直到最后一页,他看见陈邺的落款,勾唇笑了,又问:“钱呢?”

陈邺声音里浸着凉意,“数额大,转账需要时间,耐心点。”

陈祥站起来,慢悠悠地走到他面前,“当年陈铭死了,嘉汇本该是我的。结果你冒出来,从我手中夺走。这笔帐,今天能不能算?”

陈邺看他,脸上始终平静,“好。”

话音刚落,陈祥夺过身旁人手中的棒球棒,一棒砸在陈邺的右腿。剧痛之下,陈邺站不稳,跪在地上。

“这一棒,是你爸欠我的。”陈祥细数当年的不甘心,“说好了要分股份给我,结果他突然死了。”

紧接着,又是一棒,重重砸在陈邺的背上。

“这一棒,是你欠我的。”

陈邺咬着牙,挺直脊背,一声不吭。

谢宝南还在他们的手上,他不能轻举妄动。

这时有人忽然说了声:“到账了。”

陈祥拿过手机一看,钱的确落在了他的海外户头上。他将棒球棒随手一扔,“走。”

陈邺问:“谢宝南呢?”

“在里面呢,你自己去看。”

陈邺咬牙站起来,忍着腿的疼痛,跌跌撞撞冲进厂房里间,却不见她的身影。

此时厂房外,响起车辆发动的声音。

陈祥急忙赶往机场。只要他上了飞机,出了国,就可以全身而退。

陈邺没追,转而摸出手机,打电话:“刘警官,陈祥已经去机场了。”

这一切如他所料,谢宝南并不在这里。

当年陈祥执意要买这块地,不过是想从中捞油水。而这片厂房的开发商,手里还有另一个烂工程。

来之前,他没摸清楚情况,不敢轻举妄动,怕伤了谢宝南。只叫人守在另一个废弃厂房周围,等他的指令。

此时他凭直觉,断定谢宝南一定在那里。

来之前,他报了警。虽然警方已经在机场布控,但一定要赶在陈祥落网前,救出谢宝南。

他踩着油门,一路狂飙。到那处破旧的厂房时,警方已经制服了对方的人。那几人咬死不说谢宝南在何处。厂房很大,里面乱七八糟,搜寻起来并没有那么容易。

“谢宝南!谢宝南!”

他的声音回荡在空寂的厂房里,撞出回音。他从未如此害怕过。

最后在厂房的水房里找到谢宝南时,她就快被水漫过脖颈。

一人深的水池里,水管不停地灌水进来。十月郊区的夜,本就有些凉,被冷水这么一泡,更是受不住。

陈邺立刻将她抱出水池,慌乱地解开手脚的绳索。他探着她的鼻息,手足无措地喊她的名字:“谢宝南……”

从前学医,老师说得最多的就是冷静,医者要如何静心,去面对最糟糕的状况。加之这些年,商场的尔虞我诈,早淬炼了他深沉的性子。

可如今,他却止不住的心慌,眼里的红一点一点地蔓延开来,像是可怖的蛛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