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文,不要哭。”她小声安慰他。
他埋下头,遮盖眼中的万千情绪。
其实只有短短一夜,却仿佛过了千年万年。
她被冷水泡了,发了高烧,整夜不退。陈邺守在床边,就这么一会看她,一会看点滴。
范明宇几次催他去休息,说让他来守一会,陈邺沉默地拒绝。他本来衣服都不想去换,是听范明宇说“叔你也不希望婶婶醒来看到了担心”,这才去换了衣服。
身上的伤不重,都是皮肉伤,没伤到骨头。换好衣服又守在床边。
他有内疚,为自己给她带来了祸事;又有自责,为自己没有给她十全的保护。
在水池里找到她时,该如何形容那一刻的心情。心疼、内疚、担忧、惊惧,所有负面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反复折磨着他。
他甚至害怕她再也醒不过来。
那年谢宝南在维安寺为他求来的福袋,这些年,他一直带在身上。
这过去的一整夜,他捏着福袋,求了千万遍佛祖。只要她能平安健康,他愿意用一切来交换。
这么多年,他一个人过惯了。爱情于他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遇见这样一个女孩,愿意为她放弃所有,哪怕是自己的身家与性命。
世界这么大,可只有一个她。
“别难过了,好不好?”女孩摸着他的头顶,轻声安抚。
好一会儿,他压下心里的情绪,重新抬头,望着她的眼睛,“好。”
“现在几点了?”她问。
病房里拉着窗帘,昏暗的室内辩不明时间。
“早上八点多,你昏迷了一整夜。”
听到一整夜三个字,谢宝南没有太多惊讶,甚至还有些许庆幸,幸好没有昏迷太久。她,活过来了。
陈邺摸了摸她的额头,已经退烧,问:“饿不饿?先喝点粥?”
身体渐渐暖了过来,她点点头,又说:“我想先刷牙。”
他扶她坐起来,她这才发现自己穿了一身病号服,之前的衣服都被换下。
陈邺解释:“你的衣服都湿了,我帮你换了。”
是可以想象的场景,她不禁耳热。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被他看光。
谢宝南点点头,脚踝已经被男人握住。他拿了干净的袜子,要给她穿。她有些不好意思,朝后缩了缩脚,“我自己来。”
陈邺看她,“别动,乖。”
她的脚踝上还有绳索捆绑后留下的伤痕,红红的一圈,触碰到便有些疼。陈邺拿着袜子,温柔地帮她穿好,然后用袜筒盖住伤口。
谢宝南印象里,只有在很小的时候,妈妈给自己穿过袜子。长大后,再没有人这样温柔地对待自己。她一时情动,伸手环住他的腰。
“怎么了?”陈邺摸着她的头发问。
她喃喃道:“好喜欢你。”
他抱着她,很久很久。
她的病还未痊愈,陈邺想要抱她去洗手间。她拍拍他的手,“我没事了,自己可以。”
望着他眼睛的质疑,她再次说道:“真的可以。”
身体虽然还有些疲乏,但自如行动完全没问题。
谢宝南很快去洗手间刷牙洗脸回来,陈邺已经打开了保温桶。里面装着小米粥,像是刚刚买回来的,还冒着热气。
他舀起一勺,吹散些许热气,然后喂到她的口边。她吃下,是香甜的。
“很好喝。”她说。
陈邺终于有了点笑意,从心底直达眉眼,“那多吃点。”
“陈祥怎么样了?”她问。
印象中,陈祥和她说了几句话后,就去了外面的房间。随后,她听到厂房外汽车启动的声音。再后来,有人进来,将她扔进了水池。她又饿又冷,然后便晕了过去。
陈邺告诉她事情经过,事实上有两个破旧的厂房,陈祥来了一招金蝉脱壳。
“他在机场被抓了。听说警察连夜审讯,到了今早,他全招了。”
谢宝南问:“他要什么?”
他说:“我的钱和股票。”
“你给他了?”
陈邺垂眸,慢悠悠地吹着勺子里的粥,漫不经心地说:“嗯。”
她惊讶,又急又气。虽然并不知道陈邺究竟有多少钱,但一定不是个小数目。陈祥当真是狮子大开口。
“那还能追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