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摩柯逃过了一劫。
这位蛮王一直想不通,颜良为何选择放过自己,反去阻杀邢道荣那厮。
“管他的呢,邢道荣这厮好生卑鄙,让他两个阴谋的汉儿厮杀,老子我趁机撤逃便是……”
沙摩柯暗自庆幸,马鞭挥得更急,一路狂奔着向着大营方向奔去。
他的九千蛮军,近有半数皆为颜良的伏兵所拦截,此时跟随沙摩柯逃回来的,不过四千余残兵。
兵力虽损兵过半,沙摩柯却并没有绝望。
他便想此番从颜良的计谋中死里逃生,成功的逃回大营之后,他就退兵回沅陵城,坚壁不出,无论颜良使什么手段,都不会再跟这个狡猾的汉人交战。
“老子我不跟你交战,看你能耗多久。”
沙摩柯心中盘算着,抬头望去,但见前方火光闪烁,大营已是依稀可见。
这位蛮王长松了口气,催促着心有余悸的部下,加快向大营狂奔。
大营已清楚可见,营栅一线的大火已被扑灭,黑色的余烟弥漫不尽。
因是营栅被烧毁,外围已添了许多鹿角,临时做防御的工事。
“大王回来了,还不快搬开鹿角——”
一名先行奔到的蛮兵,站在烧毁的营门前,大声喝叫着。
嗖——寒光掠动,破空声响,一支利箭穿过了黑暗,从营中射出。
但听“噗”的一声,不偏不倚,正中那蛮兵脑门。
那劫后余生的蛮兵,甚至连惨叫一声的机会都没有,就瞪着惊诧不解的眼珠,晃晃悠悠的栽倒在了地上。
正自狂奔的沙摩柯,大吃一惊,急是勒马止步。
瞬息之间,眼前亮起一片灼烈如昼的白光,仿佛太阳有刹那间升起,将整个黑夜撕破。
那陡生的强光,直将沙摩柯和几千残兵,刺得是眼目眩晕,几难睁开。
几千号人拥挤在了大营外,纷纷抬起胳膊来遮挡着光线。
当沙摩柯的眼睛,渐渐从刺痛中适应过来,当他缓缓的放下手臂时,他才看清楚,原本沉寂的大营,竟是忽然间竖起无数的火把。
火光照耀下,更有数之不清的凶目,正死死的盯着他。
颜军,那是颜军!
沙摩柯倒吸了一口凉气,无尽的惊骇袭遍全身,原本狰狞的脸上,尽是茫然与惊恐。
“颜……军,怎会占了我大营!”
沙摩柯嗡的一下,一片的空白,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眼前发生之事。
正当之时,营门大开,胡车儿纵马提刀而出,厉声道:“沙摩柯,你计了我家主公计策,我胡车儿已袭据了你的大营,你不下马投降,更待何时。”
原来,颜良在廖立的提醒,以及马谡的献计下,早就料到邢道荣所谓的里应外合,乃是诱敌之计。
故是颜良便命周仓率数千兵马,佯作夜劫敌营,诱使沙摩柯率军追击,而颜良却于半道截杀。
而就在沙摩柯尽起大军追击时,颜良又命胡车儿另率数千兵马,由小道抄袭敌营,趁虚将之攻取。
此时此刻,真相大白,眼看着耀武扬威的胡车儿,沙摩柯方自恍然大悟。
省悟过来的沙摩柯,心中不禁大为震怖,暗忖:“没想到那颜良竟如些智计诡诈,该死,老子不应该听信那邢道荣,当坚守不出才是……”
惊恐之时,胡车儿已不耐烦,当即下令全军放箭。
嗡鸣之声骤起,等候已久的千余弓弩手,闻令放箭,飞蝗般的箭矢穿破夜的黑暗,直奔慌乱的蛮军而去。
惨嚎声大作,挤在一块的蛮军不及躲闪,转眼间被射倒了一大片。
沙摩柯本还想杀入营中,击溃这般袭营敌军,重新将整座大营夺回来。
然这如雨的箭矢,却压迫得沙摩柯抬不起头来,又如何反夺大营。
耳听着凄厉的嚎叫之声,左右的蛮兵如脆弱的麦竿一般,被死神的镰刀无情的收割着生命,沙摩柯情知形势再难逆转,再这么死撑下去,他这堂堂蛮王便要死在这里。
无奈之下,沙摩柯只得拨马而逃,率领着一班残兵,又折返而回。
方逃出不过数里时,猛见前方火光大作,喊杀之声大作,却是颜良的追兵已然杀至。
沙摩柯大惊失色,前路大营被阻,后路颜良大军又杀至,无路可逃之下,灵机之动,向着南岸的沅水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