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希怡有点奇怪:“她不是本地人吗?父母在外地吗?”“不是,她父母都已经去世了,有几个远亲都在外省。”一份简单的材料被递上来,郑希怡看看户口本复印件上那个孤零零的名字叹了口气,怎么这么可怜。

看完白冰所有的资料后,郑希怡决定去看看她。羁押室里的暖气向来不太足,但白冰似乎并不在乎,表情淡漠的斜倚在墙上,任由两条腿在空气中冻得发紫。看到郑希怡,白冰有些局促的站起身,望向她的眼神里带了点小心翼翼的期待。

郑希怡靠在门边,隔着不锈钢栅栏问她:“你是本地人?”白冰从她的表情里看到了不祥的征兆,小心的说:“是,我户口在清台区。”郑希怡叹了口气,把额头抵在墙上低声说:“可你没有家人在本市,社区戒毒是要有家人签字的,或者朋友也行。没有的话只能送强戒所,你不想去强戒所吧?能有认识的人给你签字吗?”

几乎在瞬间,白冰红了眼睛,但她很快垂下头,不让郑希怡看到她的眼泪:“我没有亲人了,也没有朋友……我去强戒所。”细长的脖子弯曲后,青白的皮肤绷紧,映出一节一节的颈椎骨的形状,是脆弱而认命的姿态。

郑希怡想起资料里提起她的经历:十八岁父母在家自焚,一起死亡的还有来借宿的小姨一家。失去了生活来源又被父母生前的债权人逼债,她辍学去打工,先是夜场服务员,后来开始卖酒、跳舞、陪睡,最后成为毒贩的情妇。

不知道是不是每一次打击过后她都是这样认命的,郑希怡想,每一次认命都把她带进更深的深渊。强戒所,不是个好地方。但我只是个警察,抓人,审讯,办手续,郑希怡理智地想,只能做这么多了。

还是有一丝丝的愧疚,白冰的沉默像一个放大镜,让郑希怡看清了这一丝的愧疚,但也只有一丝而已。不然还能怎么办?联系强戒所的时候郑希怡冷漠地想,这世界上可怜人太多,救不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