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小湖匆匆走着,整个人被手里的文件袋压得透不过气来,她迟迟不敢拆开看,只为了能多享受几分钟安宁,仿佛一只濒死的冻狗在苟延残喘。
肖予诚要来看她,二十分钟后到达火车站,虽然她知道自己对肖予诚的感情很复杂,但他是她生命中唯一的阳光这不可否认。她羡慕肖予诚有一个干净正派的家庭,刚正不阿的警察父亲,温柔和善的医生母亲。本本分分生活、清清白白做人,受人尊重,令人爱戴。
这些都是她这种从小被人歧视的孩子梦寐以求的。
曾经肖予诚的爸爸肖刚是戒毒所教导员,每次衣小湖的父母被送去强制戒毒后,肖刚就会把衣小湖带回自己家,让她和小儿子一起读书一起吃饭。
在肖家,衣小湖体味着正常孩子的生活,对比起来,自己家过得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以至于小小的她常常希望父母多在戒毒所关几天,好让她多在肖家生活几天……
说实话,她从来不钦羡大富大贵,像彭坤那种表面富甲一方内里阴暗卑鄙的家庭她嗤之以鼻,她觉得脏!
她艳羡的是干净正直、受人尊敬的警察家庭。或许她有点偏执吧,从小父母就是边缘人员,一直代表的就是这个社会的‘犯人’,而警察代表的是‘正义’,所以从小的印象当中,警察都是无比光辉正确的,警察家庭也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所以,这大概就是她和肖予诚谈恋爱的原因吧,虽然她也多次质疑自己对肖予诚的感情是否真正的爱情,但他能带给她一种安心这是真实的,比如现在,书包里藏着‘炸弹’,也许会将她炸得身败名裂,她无处求助无人可助,路人行色匆匆,都不会多分一束目光给她,生命中无光的日子太多了,就算炸弹终归要引爆,也让她再贪恋几小时阳光吧。
于是,她决定文件袋先不拆了,不论这个炸弹威力多大,都等见完肖予诚再去面对吧。
她将文件袋收进书包,然后坐上公交车,直奔火车站而去。
而彭坤的别墅里,女孩子们都散了,房子空寂,在暮色的笼罩之下,越发显得空旷而幽暗。
彭坤闭着眼坐在电脑前,电脑屏幕上有音频在跳跃,杂乱的声音传出来,人声、风声、车站广播声……而最清晰的还是衣小湖和肖予诚的声音——
“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打招呼就来了?啊,别这样,人们看着呢。”
“别动,让我抱一会,小湖……”
“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音频有大段空白,之后出现肖予诚沙哑了的声音:“小湖,你为什么瞒着我?”
“我瞒着你什么?”
肖予诚艰难的声音:“你得了那个病。”
“什么?”
“周日我打篮球扭伤了,去二院开药,看见彭坤和化疗区的赵大夫说话,我当时有点意外,但也没想多,今天去换药时也是心血来潮,就进去问了问,你知道的,我妈在二院这么多年,院里所有大夫都认得我,那个赵大夫也是很熟的,我问他彭坤那天来化疗区干什么,他说是来打听能不能调取两年前的病例,医院没有存档,于是彭坤就问有没有一个叫衣小湖的小姑娘当时被诊断出……”
后面的话被衣小湖打断了:“别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