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章信仰(2 / 2)

“怎么说?”她有些疑惑。

“我会换个身份,换个工作,变成崭新的一个人来见你。”

常安皱着眉头,“你不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意思?”而且,她想到他在常迎崇那里培养出的感情,“我爸爸他知道吗?我该怎么向他解释。”

“安安,”他把她搂进一点,两手拉住她的两手,像她曾经做的那样。

那手柔若无骨,他的心也是这般软滑。他答非所问:“等我回来,这些事你会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我一定会回来,这期间不管别人怎么说,你都不用管,你只要相信我会回来找你。”

“那你会写信给我?”

藤原桥紧抿着唇,“必要时。但我不会有固定地址给你。”

常安自顾自发呆思考。她沉思的脸上有一层蜡般的质感,他轻轻抚摸。她歪歪头,脸靠住他的手闭了闭眼:“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你要凭空消失不成?新身份这又是什么意思?”

他说,“只是类似去另一个地方进修学业,结束了我就回来。但你爸爸不知情,他不知道我要去哪里。”

常安问:“对啊,所以你要去哪里?这么忽然?”

他只是摇摇头,“我问你个问题。”

常安还一肚子疑惑,“你问。”

他先是低下头去。眉目沉静如海,让人陷到那山峦海阔中。半响的安静沉默后一字一顿:“你觉得什么是信仰。”

常安看到他的脸,在温黄的灯光下只剩下自己,英眉挺鼻,脸部瘦削,眼睛黑亮干净,像平静黑夜里闪烁着的星星般璀璨生动,是真正属于他这个年纪该有的——简单纯净。

她又一次看见了真实的宋定,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少年,会困惑,会迷茫,会有疑问,会有不确定。

他也是个和其他人一样,那么普通的一个男孩子。

他在很认真。

常安也很认真。

她眼神肃穆,不假思索地告诉他:“是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语气是沉静的,掷地有声。

他愣了下,“好样的。”他捧着她手背用力亲口,抵上他的额头,“我不会食言,我只是要消失一段时间,去做自己认为对的事。”

他恢复那坚毅隐忍的面容,嘴唇蠕动。

常安再次沉默了。

她被他温柔的攻陷,整个人埋在沙发里,等他整个人都压上来了,那链子晃晃悠悠从他脖子挂出来,在空气中摇荡闪着金属光泽。

常安之前很久没见过他戴,她抬手拉住那串项链:“我还是不太明白,那事情有危险吗?你为何不能明白讲给我听?”

藤原桥在她脖颈落下轻柔一吻,从后面拥住她头磕在她的发顶,“没什么危险,我会平安无事。你就只需要照顾好自己。”

他拥紧温暖的身躯,闭上眼感受。

常安细瘦一只,整个人都被包在他怀里。

很多时候想要和人相处好,比起去探究他的背后和深处复杂的关系,不如守着各自明摆着的身份面具和样子简单点过更稳妥。

能交心实属不易。

常安觉得自己从没和他离得像今天这样近。

却又觉得和他离得远。

他要离开这里,却又支支吾吾始终不肯向自己坦白。

“你到底要做什么?”她不断猜想,“你要我等着你,自己却要消失,难不成要闹革命......你是地下党?”

藤原桥摇摇头,不啊,我是你国家的敌人。

若果你不肯主动接受我,那我们就一起毁灭。

他接下来一直强调:“你的爸爸你的亲人朋友都会质疑我,但你只要相信我,我们还会在一起的。”

“我绝不会丢下你的,你就在杭州等着我。”

常安固然不知情,会匪夷所思地纳闷,“好,我相信你。”

他们认识六年,彼此建立了很深厚的信任和亲近,“如果你是在无法告诉我你要做的事,那便算了......我家在杭州,那我自然会等着你的。”

他的内心生出隐痛。

杭州固然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但它实则同中国任何一处,都是待宰的羔羊,一场战役就能让这一切不复存在。

无人问津的河道上,有船只就在等着他。

藤原桥把自己大学时的军牌摘下来递到她手中,“这个拿来做约定可好?”

常安也把自己的项链给了他,一只银灰的小鸽扑棱着翅膀:“那你带着它,就像我在你身边一样......你可要早点回来。”

他点点头,“我会的。”

......

唐影结婚后同丈夫去上海游玩度蜜月,常安也临时请假去车站送行。

一回到医院,看见所有人都是一副又爱又恨,忧愁与兴奋矛盾交织的样子。

室内温度都在升高,她有些不解地扯扯围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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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是不幸的开始,常安的生活越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