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乘风一番话娓娓动听,同时也是声色俱厉,每一句话道出来,都让人恍然大悟,可是下一刻都带着新的疑问。
柳乘风慢悠悠的继续道:“不过你千万万算,却还是出了岔子。原本呢,你是想将那些有毒的酒水下毒之后,标上记号,等到有人来提酒,你便可以亲自提酒出来,将那些有毒的酒可以送到皇上那儿去。可是谁知,萧公公那边却是让吴宏亲自来提酒,吴宏自然不知道酒中有没有毒,却是阴差阳错,将不少有毒的酒送到了张皇后那边,张皇后那边总共是四坛酒,我已让人查过,只有两坛有毒,其余两坛却是无毒,原本按着你的计划,若是四坛全是毒酒全部放到皇上那边去,皇上一高兴,多饮几杯定是必死无疑。可是谁曾想,这些酒根本轮不到你提出来,而吴宏却是送了两坛去了张皇后那边,酒中虽然混杂了砒霜,可惜药力不够,因此反而没有让皇上中毒,便是连张皇后也因为砒霜的剂量不够,混杂了不少无毒的酒水饮下而捡回了一条命来。”
“我之所以想到这件事可能是你下毒,而洗脱掉了吴宏的嫌疑,正是因为这些毒酒。试想一下,吴宏没若是当真是乱党,既然有机会将毒酒送到皇上那边,那么又为何要送去给张皇后?就算他是想毒杀张皇后,却又为何只送两坛毒酒另外两坛却是无毒,酒窖里我曾让人探查过,还有七八坛下过砒霜的毒酒,若是吴宏当真下了毒,又怎么会不知道哪些酒有毒,哪些没有毒,造成这么大的疏漏?”
柳乘风这一番话,让那吴宏不由松了口气,其实这个道理很简单,能毒死皇帝,就不可能去毒皇后,对乱党来説,毒死皇帝才是正经,挑皇后娘娘下手,这是脑壳进水。
更不必説,就算你要毒死的是皇后,酒窖里有十几坛的毒酒,却只提了两坛毒酒出来,这就证明,吴宏根本不知道哪些是毒酒,哪些没有下毒,当时的他,不过是恰好奉命来提酒,误打误撞,不留神的将这些毒酒提到了张皇后的宴席上。
柳乘风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因此才猜测出下毒之人肯定是另有其人,因此早已将侦查的方向调转到别人身上。
什么人可以随意在酒窖中,又有动机的呢?
本来柳乘风想不明白,可是后来却想明白了。
他一开始陷入了一个死结,那就是下毒之人为什么要去毒张皇后,后来才想起,其实对方想毒死的未必是张皇后,而依旧是皇帝。只不过原本的计划被吴宏的出现打乱了而已,按常理来説,提酒的事本是尚膳监来管理的,若是没有吴宏的出现,那么该是谁来提酒呢?
问题一下子豁然开朗,毒是早就下好了的,下毒之人原本以为,到了皇后的寿宴上,提酒的差事本来就落在他的头上,所以他有恃无恐,只等着寿宴开始之后,提出有毒的酒来送去皇上那边,只是不小心,出了吴宏这个变数而已。内官监少监带着秉笔太监的条子来提酒,这个太监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忤逆,最后的结果,却是阴差阳错,原本给皇帝吃的毒酒,最后却是给皇后吃了。
周琛听了这些话,已是冷汗淋漓,却还是咬着牙关,道:“柳大人,你説的话,全凭的是自己的猜测,并没有一丁点的证据,难道只是凭你这一个故事,就可以冤枉了奴婢吗?”
“你是要证据吗?”柳乘风倒是没有发怒,反而微微一笑,道:“那好,你既然要证据,那么我便给你证据。实话和你説了吧,你出宫时的行踪,我已让人下条子从宫门门缝里传递了出去,让锦衣卫连夜彻查,你在宫外,曾与人有过接触,而且去了烟花胡同的文昌阁里密谈,虽然不知你們説的是什么,文昌阁那边也已经证实,这些与你密谈之人,都是从苏州那边来的,説的也是苏州口音,他們行踪不定,其中有一人脸上有刀疤的,此前就在京师里的一处药铺开了几两砒霜。”
柳乘风冷冷的盯着周琛,冷笑道:“京师里头,一口气买下几两砒霜的人极为少见,毕竟这东西只需一丁点就足以让人丧命,寻常人家,买这么多砒霜做什么?你以为锦衣卫到各大药铺里探查能花费多少功夫?而买砒霜的人,与你那一曰出宫采买时接触的那些人,根据药铺的伙计和文昌阁的小二們的回忆,确实是一伙,也就是説,这些人买了砒霜之后便与你接了头,这算不算是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