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健看了这奏书,也是怫然不悦的样子:“张鸣这个人,莫非是和柳乘风一伙?”
“只怕是的,要嘛这人是真傻,要嘛就是柳乘风的棋子。”
这朝廷里哪有什么真傻的人,李东阳这句话分明就是说,这个家伙若不是柳乘风的棋子那才出鬼了。
刘健捋着花白的胡须,沉吟片刻,道:“这份奏书,该怎么处置?”
李东阳想了想,压低声音道:“内阁擅自留住弹劾奏书是不可能的,只有呈送宫里御览,何不如把它压在后头?”
所谓压在后头,其实就是内阁艹纵的一种办法,这么多的奏书送进宫里,皇上也不可能做到每一本都看,一般情况之下,内阁都会捡一些重要的放在前头,而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则是压在后头,皇帝把重要的事解决完了,若是有空闲或许会将其余的全部看完,可要是没有时间,也不会多看,只是按着内阁的拟票去办就是。
李东阳这么说,自然是希望这份奏书不要让皇上看见才好,只要皇上看不见,那柳乘风玩弄的这些花招就等于是作废了。
刘健沉默片刻,道:“这份奏书虽然激烈,可是想靠一份奏书来扭转时局,未免也太天真了一些,不过你说的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压在后头呈送进去就是。至于这个张鸣,暂时不要动他,等年末的时候再说。”
年末的时候就是京察,现在突然对张鸣进行打击,难免会有人捕风捉影打击报复,所以刘健打算缓一缓再说。
李东阳道:“是。”
刘健又想起什么,道:“太子今曰也入宫了?”
李东阳道:“辰时的时候进去的,和陛下说了许多话,足足有半个时辰吧。”
刘健叹了口气,道:“老夫不惧这一两本混淆视听的奏书,独惧太子,太子年幼无知,是很容易被人利用的。不过……”他顿了顿,随即又道:“叫些人在宫里打探一下,皇上和父子说了什么。”
李东阳沉默了片刻,他心里知道,这一次刘健打压柳乘风实在也是无奈之举,现在锦衣卫对内阁的权威居然视而不见,长久以往可不是什么好事,这一次说白了就是给柳乘风一点教训,让他知道厉害。可是这么一次行动,若是失了手,那么这脸面可就丢大了,所以这件事刘健很看重,绝不容有失。
其实在李东阳心里,去突然冒出了念头,这隐患只是太子吗?柳乘风行事一向神鬼莫测,这份奏书只怕也不能小觑了它。
他心里藏着心事,应了一声,随即重新落座,偷偷看了刘健一眼,见刘健竟有几分烦躁,李东阳心里摇头,想:一个锦衣卫指挥使,倒是搅起了这么大的风浪,柳乘风这个家伙,竟是连内阁大臣都不禁心烦意燥了。
他继续整理奏书,发现除了这个张鸣,还有好几份与张鸣类似的奏书,这些奏书有的藏头露尾,有的激愤无比,总而言之,都是对近年来朝廷的施政全面否认的,这种奏书其实很正常,或许有的上书之人是包藏着祸心,可是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么深的心机,其中有几个,根本就是一些新晋的言官和翰林和给事中的奏书,这些人年纪轻,资历浅,可是什么话都敢说,对事物本就带着偏激的想法,所以在这件事上,他们的奏书几乎都是老一套,无非是国将不国,人心不古之类,抨击的尤为猛烈不说,要求严惩柳乘风的呼声也是极大。
这朝廷里从来都不缺乏书呆子,而书呆子往往是凡事都要套用一下书本,虽然满口道理,却总是和现实脱节的,正因为如此,书呆子对现实的一切东西都看不惯,也是最容易思想偏激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