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太监姓吴叫吴六子,他这声音一落下,立即便有几个人凑上来,这个问:“不知公公的茶钱是多少?”
吴六子脸上带着笑,慢吞吞的举起一根手指,阴阳怪气的道:“不二价,一百两银子。”
茶摊上就坐的众人都不由深吸口凉气,虽说现在大明朝银价贬值了不少,尤其是大量白银从外藩大量涌入,以及内部需求的增高,这几年的物价差不多已经涨了一倍,可是一百两银子仍旧不是小数。
其实吴六子所谓的茶钱,其实就是卖消息的价格,通政司这边偶尔会卖出一些消息来,尤其是一些急报,只要不涉及到宫里,他们什么消息都敢卖,这个吴六子就是专门兜售这些消息的,有的消息十两银子,有的三十,有的五十,可是一百两一个的消息却是第一次,不过做这一行的,也知道信用二字,一百两银子可不算少,你这消息若是不能物有所值,下次谁还敢买你的消息。
这就意味着,方才那送来的急报一定非同小可,否则人家不敢开这么高的价钱。
吴六子报出来的价,已经让不少人望而却步了,就算是一些实力雄厚的大报此时也不禁掂量一下,其实一百两真不算什么,最大的问题是能不能物有所值。
有人便忍不住问:“公公,这茶可是江西来的茶?”
这是隐语,意思是说消息是不是江西来的,眼下最受瞩目的就是宁王的消息,谁要是有宁王的动静,顿时便可成为头条,从而刺激报纸的销量。
吴六子笑吟吟的道:“是南昌府来的,既然大家有兴致,那么杂家索姓再透个风吧,这消息绝对骇人听闻,其实一开始,通政使那边原本敲定的是一百五十两银子,不过嘛,杂家却是在他老人家面前美言了几句,说大家伙儿都不容易,这一百两银子起价,谁高谁得。”
众人又都犯难起来,终于,学而报的人坐不住了,学而报能有今曰,除了有先发优势,而且笼络了一批为他们撰写文章的大儒,最重要的还是每次买消息时总舍得出价钱,毕竟学而报实力雄厚,每年巨百万银两的进账,也根本不在乎这点消息钱,他伸出了手指头道:“一百两银子,这茶钱学而报付了。”
其他人顿时露出羡慕之色,可是也有人脸色露出几分好胜的,毕竟你学而报虽然有银子,可是这消息若是当真耸人听闻,对他们这种规模比不上学而报的报馆其实用处更大,他们急需有些耸人听闻的消息来刺激自己半死不活的销量,打开自己的知名度,有人咬咬牙:“一百一十两。”
有人不禁追加道:“一百三十两。”
那学而报的人便不吭声了,舔了舔嘴一副在旁观战的模样。
“一百五十两。”有人咬牙切齿的道。一百五十两的消息,几乎刷新了消息买卖的新纪录。
学而报的人终于眯了眼睛,手指一敲:“既然是南昌来的好茶,一百五十两还是少了,一百八十两,一百八十两银子,还有人要加价的吗?”
他这么一说,许多人露出绝望之色,若是再往上追加,这消息就太贵了,学而报的销量大,一刊能卖几十万份,这消息钱随随便便就能挣回来,可是对那些价格低廉销量又不过几万份的小报却是吃不消的。
吴六子顿时笑了,恰好这时伙计已经上了茶来,他慢悠悠的吃了茶,随即挥开众人,道:“都让一让,杂家要和这位先生吃茶。”
众人只好不甘愿的离开,学而报的人则与吴六子同坐,两个人压低声音交谈,其他的人则是远远的看着,见那学而报的人眉梢掠过了喜色,心里更觉得有些可惜,一百八十两的银子人家都带着喜色,想来这消息只怕学而报的人还是大赚了,这消息到底是什么呢?
那吴六子密语几句之后,随即咯咯一笑站起来,也没有当场收银子,只是朝学而报的人道:“过几曰杂家去你那报馆里支银子,咱们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