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柳乘风一句话打破了吴化中最后的幻想:“几曰之前,我已经写了一封书信,加急送去了南京,只怕这个时候,成国公已经接到了书信,且不说成国公本就是重义之人,对皇上忠心耿耿,有这一封书信,却也足够令宁王无计可施了。吴化中,你吃着朝廷的俸禄,却与宁王勾结,已是诛族之罪,到了现在,你还想怎么说?”
吴化中眼中满是绝望,重重的低下了头。
柳乘风也不再去理会他,面朝着金殿,朝朱佑樘行礼,道:“陛下,此案已经水落石出,是非曲直,想必陛下已经有了计较,请陛下圣裁。”
整个案子,确实已经水落石出,站在其他人的角度,此案确实是精彩无比,可是对朱佑樘来说,只怕就未必是如此想了。
朱佑樘松了口气。
从一开始,他就不敢置信是成国公世子所为,他当然也知晓若是涉及到了朱家会酿成什么后果,朱家与世镇云南的沐家一样,都是朝廷的左膀右臂,在南京,朱家树大根深,一旦世子出了问题,朝廷就不得不对整个朱家生出提防,君臣相疑,不是好事,只会让人有机可趁。
现在案情已经澄清,事情确实与朱麟无关,朱佑樘当然免不了要松一口气。
只是……宁王朱觐钧的丑恶已经在这朝堂之中公诸于众,宁王犯法,朝廷难道还不闻不问?
这是一个难题。
朱佑樘不是不想拔掉这颗钉子,只是现在是最恰当的时机吗?
霎那的功夫,朱佑樘已经有了计较,他淡淡的道:“大理寺卿郭棠何在?”
一大红官袍的官员从班中站了出来,躬身道:“微臣在。”
朱佑樘道:“勾结藩王,图谋不轨,丧心病狂,冤枉忠良当如何?”
郭棠道:“陛下,此大逆不道之罪,应凌迟处死,三族流沛。”
朱佑樘用手敲着御案,没有多想,便道:“如何量刑,是你们你们法司的事,就这么办吧。”
朱佑樘又继续道:“其余如锦衣卫千户赵川人等,皆是胁从之罪,朕念他们受宁王胁迫,所以从轻发落,全部腰斩于市吧。”
他的目光变得深远起来,满殿的人也都屏住了呼吸,谁都知道,还有一个人没有受到处理,此人便是宁王,现在这些小贼都已经治罪,可是首恶却没有得到惩罚,若是说出去,天下人会怎么想?
朱佑樘用手节敲打着御案,脸色越来越凝重,随即,他终于道:“宁王是天潢贵胄,国姓宗亲,本应恪守臣节,匡扶社稷,可是他却暗藏不轨之心,心有所图,这也是大逆不道……”
不少人顿时愕然。
谁都知道,皇上一直在避免与宁王产生冲突,不是因为朝廷害怕宁王,而是皇上一直认为现在不是有利的时机,为政者,若是连这点耐心都没有,又怎么能制人?
可是朱佑樘在这朝殿上说出这种话,却已经是覆水难收,皇帝在这种场合里说某人大逆不道,难道还能有了上文没了下文,这不就是告诉别人,大逆不道没什么了不起吗?
所以既然朱佑樘用了大逆不道四个字,那么必然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朱佑樘的眼眸中确实闪露出来的是一种决然,他目光中眼波闪动,良久,才继续道:“方才柳爱卿说,歼贼逆子人人得而诛之,宁王图谋大事,朝廷绝不能姑息养歼,朕虽念其宁王乃是朕的同宗兄弟,同气连枝,可是朝廷无信不立,无法则乱事生,钦命,礼部立即派出使节,前往南昌府拿捕宁王,以宗令之法治罪。”
满殿这一次没有哗然,所有人的眼里都露出了骇然之色,他们清楚,要打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