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廷和踟躇了一下,心里苦笑,原以为自己请来的是个菩萨,谁知道是个斤斤计较之人,前者好糊弄,后者不见到真金白银是绝不肯撒手的。
不过朱佑阮提出来的条件,也不是没有道理,人家千里迢迢过来是来摄政的,怎么可能住寻常宅子,紫禁城不能住,也只有东宫了,而且摄政王迟早要登基,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妥。
其实若是在其他时候,杨廷和是绝不会妥协的,不是名分问题,同样这也是政治问题,政治表面上争得是名分,其实却是利益,可是现在他只能特事特办:“此事我定会派人去和太后讲清。”
朱佑阮笑道:“好极,是了,还有一件事,本王亦是不知如何是好。”
还有……杨廷和苦笑道:“殿下但说无妨。”
朱佑阮道:“既然要入东宫,那么按理说也要先入宫觐见张太后,本王是摄政王,应当走哪个门呢?若是走午门,似乎又有不妥,摄政王难道是臣子吗?依本王看,走大明门较为合适。”
大明门……杨廷和有些头痛了。
大明门不是什么人都能走的,一般只有太后、皇帝、皇后才有资格出入,只有这些人出行时,才会打开这扇门,朱佑阮直接提出了这个要求,真有点不把自己当外人的意思。
杨廷和只得道:“下官定会据理力争。”
朱佑阮满足了,名分问题解决之后,他眉头皱了起来,开始切入正题。
“本王一路来的时候,发现了个古怪的现象。”
“请殿下示下。”
朱佑阮正色道:“这一路似乎有人跟踪,莫不是有厂卫打探本王的动静?”
杨廷和紧张起来,道:“殿下的意思是?”
朱佑阮冷笑,道:“本王听说厂卫都掌握在张永手里,张永这个人,是陛下留下来的,本王原本也不想说什么,可是一个奴婢,居然敢刺探本王行踪,这是不是大逆不道?”
杨廷和道:“若真有此事,朝廷一定要严肃处置。”
朱佑阮似笑非笑的看着杨廷和,眼神中的意思分明是,老东西千万别来忽悠本王,朝廷还管得了宫里的事?还能管的动厂卫,什么严肃处置,不过是安慰之词。
朱佑阮道:“一个奴婢,是没有这样的胆子的,依本王看,这奴婢背后,一定有歼邪之人指使,杨大人,说句实在话,本王此行,总觉得心里有些放不下,若是有人欲效仿王莽、曹艹,本王岂不是要死无葬身之地吗?”
杨廷和忍不住道:“实不相瞒,朝中确实有人权势滔天,也是胆大包天。”
朱佑阮笑了笑:“你说的是楚王?”
杨廷和道:“下官不敢说。”
“那就是他了。”朱佑阮伸了个懒腰,轻松的道:“楚王这个人有大志啊,你看他一个藩王,居然到现在还不回自己的藩镇去,他的居心就显而易见了。所以本王迟迟不入京师,还有这个原因。”
杨廷和急了,就是因为有危险才把你请来的,你到了这里说不进就不进这算怎么回事?那还叫你来做什么?若是没有楚王,军政事让内阁摆平就好了。
可是他不能把这些话说出来,想了想,道:“莫非殿下已经有了办法?”
朱佑阮笑了笑,道:“办法有一个,不过只能治标不能治本。就先拿那个张永开刀吧,本王现在能颁布摄政王的王命吗?”
杨廷和道:“自然可以。”
朱佑阮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冷冷道:“那你就立即带着本王的王命入京,让本王的管事太监胡芳随你一道去,让胡芳接任张永,张永呢,皇帝现在不见了踪影,他这皇帝近前的奴婢居然还在宫中享乐怎么能成,打发出京,寻访皇帝吧。还有,为防不测,立即带着本王的王命,所有驻扎京畿一带的勤王军马火速进城,各城的城门,全部由各地军马换防。至于太后那边,则要解释一下,告诉太后,这是因为防止皇上不在的时候,有乱党勾结,好吧,本王要说的就是这些,杨大人以为如何?”
他这么一番话,倒是让杨廷和刮目相看,收拾张永,是为了敲打某人,让外头的兵马入京,是威胁某人,这王爷还没入京,就已经对京师了若指掌,而且做出了相应的对策,这倒是让杨廷和不禁高看起这位安陆来的王爷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