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官人果然不厚道。”待汪兆麟他们离开后,石敬岩哈哈笑了起来。
“石翁何出此语。”
“哈哈。”石敬岩笑了笑,却没有再说。
俞国振目光转了下,却看见那个被汪兆麟管家称为黄文鼎的汉子,一把扯了自己的衣裳,露出被鞭笞过的背部,嘶声唱着不成调的曲子,慢慢走远了。俞国振微微皱起眉头,汪兆麟那番想要激励齐牛的话,却被这汉子听去了。
他们在码头雇了一个脚夫,用担子将齐牛留下的行囊挑起,然后缓缓走向方以智的山庄。
方以智所居之所,要翻过浮山,位于西麓的丹丘、黑历两岩之下。这是方以智祖父方大镇所建,后来方大镇将之送给了方以智之父方孔炤,而方以智成亲之后,方孔炤又将之给了方以智。方子仪喜这里清静,远离城中家族中的繁冗,因此跟随兄长住在这里,而方孔炤自己也偶尔会在这里居住一段时间。
象方家这样的世家大族,在整个桐城各处都有山庄别院,方孔炤所居的白鹿山庄,更是规模宏大,有山有地有河有湖,比起俞国振的细柳别院要大得多。就是方以智所居的在陆山庄,也远要比细柳别院更大,俞国振每每来此,都是心生羡慕。
他们到时,汪兆麟与齐牛正在院门前等候通禀,齐牛不停地往俞国振这里看来,而汪兆麟则只是远远拱手示礼。
“济民兄与我一起在此稍候,门房已经前去通禀了,想必不用多家,便有人出来迎接。”
听到汪兆麟这话语,俞国振笑了笑没有回答。汪兆麟最不喜的就是他这种神情,因为根本不能判断,俞国振的不回是不屑还是腼腆。
庄门前站着的仆人倒是认识俞国振,一见俞国振来了,顿时迎上来:“原来是俞少爷。”
这个态度让汪兆麟微微一愣,紧接着,他就惊讶地看到,俞国振领着石敬岩和那脚夫,径直就走了进去,门房的仆人根本不拦!
“这……这是为何?”汪兆麟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自己似乎犯了什么错误,不等他说话,跟在他身边的管家便拉住殷勤地想给俞国振引路的那门房仆人:“为何我家公子不能进,他却能进?”
“你说俞公子?他可是我家大公子与姑爷的至交,登堂入室的好友,若是将他拦在门口,我少不得要挨一顿棍棒。”门房讪笑道:“他自然能进,莫说这边,就是我家大公子的书房,他都能进!”
“咳咳,我与俞公子也是一见如故的至交,不知可否进去?”汪兆麟心里发慌,隐约的不安让他迫不及待想要进去见到方家的主人。
“若是至交,俞公子自然会发话,若只是点头之交,哈哈哈哈……”门房仆人这一下笑得就有些轻蔑了。
汪兆麟心里哼了一声,门房仆人话语中的嘲弄,他如何听不出来,只是他心机较深,也知道这不是发作的时节。他对俞国振又是极好奇,一路上多次试探齐牛口风,可是齐牛却是一个闷口葫芦,无论他说什么都是不回应,这让他心里原本就有些郁闷。
到这个时候,他隐约觉得自己被耍了。
不一会儿,一个管事匆匆而来,见着他拱了拱手:“阁下可是汪兆麟汪公子?”
“正是。”
“我家主人请你进去。”
出来迎接的只是一个管事,方以智自己并没有亲自来,汪兆麟定了定神,想到自己奉与方应乾的重礼,便又问道:“应乾先生可在?”
“叔老爷在后堂,正陪老主人叙话。”那管事的道。
听到方应乾在,汪兆麟觉得心中有些底气了,方家在桐城也是大家族,方家挑选女婿向来较为严格,或许,这是方家给自己的一种考验吧。
他跟在管事后面穿过一重院子,便进了方家在陆庄的正堂,才进门就听到里面的笑语之声,紧接着,他看到了俞国振与另外两个人站在廊前。
他慌忙赶前两步,一揖到地:“学生桐城汪兆麟,拜见密之兄。”
方以智笑吟吟地与他一揖,而方以智身边的另一个长相与他相似可是年纪却要小许多、最多才十三四岁的少年却哼了一声。
“汪兄请勿多礼……咦,这不是老牛么,今曰你也随国振贤弟来了?”
原来齐牛也跟着进了院门,方以智是认得他的,而且还甚为熟悉,他也曾经打过齐牛的主意,想要俞国振将齐牛赠他,却被俞国振婉拒,而齐牛自己更是嚷嚷着死活不肯。
齐牛收腹束腰挺胸,猛地给方以智行了一礼,这是俞国振的家卫抱拳礼,他行得极标准,这个动作做得干净利落,方以智还没有说什么,他身边那十三四岁的少年却是眼前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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