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顿杀!”
望着血流漂杵的营寨,就算是冷漠如叶武崖,此时也不禁感慨道。
闯王老营大寨,如今已经彻底落入虎卫手中,凡是胆敢反抗者,无一例外都被处死。在杀戮的过程之中,免不了会出现误杀,诸如原本是投降的,结果却被误以为是想反抗,这样被杀虽是冤枉了些,可战争便是如此。
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气息让俞国振有些不舒服,如果可能,他真不希望这种内战发生。但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流寇已经堕落到禽兽不如的境地,他们与东虏在行事手段上都是无比残忍,而且这还未到他们最猖獗时。
因此,必须给他们震慑,让他们知道,这世上身为人,必须要有底线!
“或许我该遣人送封信给李自成,流寇当中,也只有他多少还知道,想要争天下成大事,须得顾忌些百姓。”
俞国振脑子里浮现出不着边际的奇想,然后立刻被他摆掉。若有可能,他宁愿将李自成抓起来送到南海去服苦役。
“俘虏几何?”看着兴致冲冲来的叶武崖,他笑着问道。
叶武崖成年之后脾气变得越发极端,对于搜刮战利品有一种近乎偏执的爱好。去年在安南,他带队攻入阮氏正营所在地,便将阮氏积储了六十年的国库搜刮一空,最后还是俞国振有些不好意思,将其中那些没有多少用处的奢侈品还给了阮氏,至于黄金白银——总数在五十万两左右,自然全部收入了新襄的宝库之中。
这一次流寇最重要的高迎祥部,他转战各地都有十年,掳掠来的财物自然不在少数。
“俘获老弱妇孺一万四千余人,青壮一千一百人,可惜,闯贼没有将全部财物随营携带,因此收获金银不是太多,共是六万两黄金,二十九万两白银,不过比较有趣的是,竟然绕获不少咱们产的河珠,哈哈……”
这个数字确实不太符合闯王高迎祥在流寇中的身份,但也绝对不少,特别是六万两黄金,也值好几十万两白银了。
俞国振也微微笑了起来,这是开战的另一个目的了,流寇四处掳掠,说实话从普通百姓身上能抢到的有几何,家中大窖藏金藏银的,不是贪官污吏就是土豪劣绅,碍于国法,俞国振无法自己去动手劫掠,现在从闯贼这里间接得来,也算是废物利用了。
“物资呢?”
“铁甲数量尚未计算出来,已经算出的不少于五千具,骡马牛等大牲畜数量极众,足有一万多头,小官人,这般阵仗多打几回,那可就好了。”
“铁甲么咱们不要,咱们自己造的比他们的好,拿出一半来卖给那些想要军功的官兵,另留一半给方世伯充作缴获的战利。骡马牛全留着,哪怕干养着也行,咱们要自己建一个牧场。”
无论是流寇的还是明军的武器,俞国振大多看不上眼,听得他这样说,叶武崖有些肉痛地吸了吸气,不过还是依言去清点了。他前脚才走,后脚高二柱却跑了来,脸上同样带着古怪的笑容。
此次会战,他的情报网立下了不小功劳,不仅大致掌握了闯军的情形,滁`州的地形绘制、卢象升军团的位置变化,甚至一些敌我双方的军情,都被他打探出来,传到了俞国振手里。否则,俞国振也不能屡屡设计,成功地牵着闯王高迎祥的鼻子。
“看来你也是有收获了,有什么消息?”
“老牛擒着这厮,说是知道闯贼接下来的行动!”高二柱低声道。
虽然周围都是自己人,但现在高二柱已经习惯了低声说话,或者说,他天生就是搞情报这一行的。
“这如何可能,他在老营之中,他如何能知道闯贼会有什么举动?”
就在俞国振他们开始打扫扫战场的同时,滁`州城下,高迎祥终于得到了消息,北面出现的并不是俞国振,而是关宁军!
“祖宽?”他望着疲惫不堪飞速赶来报信的信使,颤声问道:“你确信?”
“禀闯王,确实是祖宽部,一斗谷遣小人来报,请闯王速发援兵!”
高迎祥只觉得手足冰冷。
祖宽来得太快!完全出乎他意料,他并非没有遣人去侦视,昨天夜里之前,侦骑还回报说,祖宽在五六十里外扎营,看模样是要等卢象升主力到来后再前进。
以高迎祥对祖宽的了解,此人作战勇猛,也非常好战,但进入南直隶之后,他并不是很积极。
可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子了?
他当然不知道,俞国振托余一元为祖宽解说滁`州局势之事,祖宽惯于争功,见有机可乘,哪里会不来!
“再调……再调……”
说到这,高迎祥看了看周围,若是闯将李自成在此就好了,这个时候将他派上去,至少可以撑一段时间。
高迎祥知道,凭着一斗谷黄龙与刘哲二人,是不可能击败祖芝的,甚至想要多阻拦一下祖宽都很困难。关宁军至少提前了两天抵达,这让他的计划完全泡汤,此次滁`州会战,已经不可能达成目的了。
该考虑如何脱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