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浸沃了土地,这是罪人之血,用它们来肥沃这块受到他们铁蹄蹂躏的土地,再合适不过了。
对于负隅顽抗的建虏,田伯光当然不会讲究什么手段,他手中有一千多名家卫,都带着火枪和充足的弹药,而建虏大多是伤员。于是他的战术很简单,就是用虎卫乙型胜过建虏约二十米的射程欺负对方,一排又一排的放枪,打得建虏几乎抬不起头来。
人数上的优势,火器上的优势,士气上的优势,于是就出演了一场单方面的大屠杀。扬古利徒劳地驱赶着士卒进行冲锋,试图接近敌人给对方造成伤害,但结果是一批又一批地送死罢了。打到后来,就是他身边所剩的那几名骁骑卫,都已经破胆,再也没有斗志,失魂落魄地站在那儿等死。
扬古利这个时候知道,自己终究是一点本都别想扳回来了。
“对面明将听着,我乃大清超等公额驸扬古利,请你家主将一会!”扬古利心中犹自不服,他至少想知道,究竟自己败在了谁的手中。
“超等公?那是什么狗屎玩意?”对面的枪声果然停了,然后,传来一声冷笑:“夷狄之有君也不如华夏之无,何况还是个什么超等公,就算是老奴奴尔哈赤,还有你们现在的什么天聪汗黄台吉,也不够资格见我家公子!”
田伯光的回应不出扬古利意料,他遭此惨败,被对方轻视侮辱都是再正常不过。他们建虏也没有少羞辱明国,此次阿济格出关,发觉高起潜、张凤翼等人逡巡不前,只敢尾随于后,不就是砍长城边上的松柏,在上面写“各官免送”的牌子扔在路边羞辱他们么!
但田伯光如此嘲笑,还将老奴与黄台吉的本名都喊了出来,还是让扬古利羞愤:若非他无能战败,哪能令先汗与今帝蒙辱!
“你家主将是谁,有没有胆子报上名来?”
他此刻,当真是忍辱负重,想要知道究竟是何方人物击败了自己。对面之人听了后,似乎稍等了片刻,扬古利又叫道:“莫非你家主将竟然是不敢报名的鼠辈?”
他跟随奴尔哈赤与黄台吉久了,一口大明官话倒是说得很顺溜。田伯光听了扑噗一笑,不由摇了摇头。
“原本我还是想让你死个明白的,但你这老匹夫还在我面前玩起了激将法,建虏在我华夏人面前耍起三十六计,有个词你可曾听过,那叫班门弄斧!”
说到这,虎卫中一片哄笑,紧接着,田伯光又道:“你可以死不瞑目了,开火!”
又是一阵火枪扫了过来,护着扬古利的戈什哈,这个时候也倒下一片,将扬古利曝露在火枪口下。
扬古利感到了一股深深的绝望。
这支特殊的明军,在气质上和他见到过的任何一支明军都有本质的区别,他们的力量还不让扬古利太畏惧,但他们的行事风格,根本无迹可寻,这才是让扬古利觉得可怕的地方!
“谁与我决一生死,我是六十五岁的老头儿了,身受重伤,谁来杀我?”他提着刀,排开仅存的几个戈什哈,向前迈了几步,身体颤巍巍的,仿佛随时都能倒下:“用火枪算是什么英雄,有种来……”
“砰砰砰!”
一排枪将扬古利的话堵了回去,田伯光放下手中的火枪,冷冷一笑。
而在扬古利身后,那些残余的建虏呆了呆,厉声叫骂声有之,大声哭嚎者有之,跪地求饶者有之,转身欲逃者有之。
当失去了扬古利长期的威严约束之后,这些建虏就原形毕露,他们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勇敢。
田伯光神情仍然冷厉,今天他的表现,让他自己很不满意,总觉得自己若是再强大一点,只要能有齐牛那种摧锋拔阵的实力,那么早就攻到扬古利面前将他杀了。
扬古利绝对没有想到,田伯光对他如此怀有敌意,在他惨败到这个境地仍不放过他的根本原因,竟然是觉得自己没有能干劲利落地击败他!
“全毙了,一个别留,不用节约子弹。”田伯光下达了命令。
这些人此时其实已经成了俘虏,田伯光这个命令,等于就是杀俘。虎卫的规矩,原是对俘虏不可太苛刻,免得激起拼死反抗,但如今田伯光是前敌指挥,他的指令便是战场纪律,因此,虎卫纷纷端起了火枪。
在一片片枪声之后,再无一个建虏能站起,甚至那些还在地上抽着的尸体,也会被再击一枪。相对于这个时代的士兵,虎卫的人数虽然少了些,但同时这也让他们能够成为最奢侈的军队,子弹对他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田伯光这才走到了扬古利身边,将这老虏伏倒的尸体翻了过来,看着他死时犹自不肯闭起的眼睛,冷冷笑了一声:“就是要你死不瞑目才好,你们建虏用弓箭欺负百姓和那些无能的官兵时,怎么就没有想过英雄不英雄的。”
扬古利仿佛听了这话,双眼中突然流下了两串血泪,倒是让田伯光吓了一跳,还以为这老头没有死透,险些给他补了一刀。在确认手中拎着的确实是一具尸体之后,田伯光厌恶地将之又扔回了地上:“这厮既是建虏的什么超等公,想来能给公子增不少民望,将之送给紫禁城里那糊涂皇帝,让他高兴高兴,也可以让咱们新襄行事更顺利些。那皇帝要是有眼色的,便将钦`州给了我们公子……”
说到这,他见周围人都拿眼睛瞪着他,他哼了一声:“看什么看,打扫战场啊,莫非你们没有见过叶孤崖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