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兰人打的好主意,不过是让我们火中取粟,但是他们的如意算盘打得太响了,怕是没有好结果。”郑芝龙苦笑道:“等不得他们来援了,我们先与俞国振的舰队作战。”
“大哥,这样就是将龙门岛拱手让给荷兰人!”
“荷兰人得了龙门岛,最多是他们吃了最大的那块馅饼,咱们郑家的利益还可以得到保障,但若是南海伯胜了,咱们就都得沉到海里去!”
郑芝龙此刻对局面的认识更加清醒了,他咬牙切齿,下令全军转向新襄舰队。但他识大局,底下的人却未必,更何况荷兰人,见郑家的舰队纷纷调转航向,顿时有荷兰人以为郑家要逃,有些避让不及的,干脆撞在了一处,甚至船上的士兵相互射击致使海面上乱成了一团。
荀世禄对此不管不顾,他的心思很单一,俞国振让华悠之来传达的命令里,就是抓住对方外围之处猛攻,就象剥笋皮一般,一层层将郑家舰队的壳剥开来。所以他指挥着新襄舰队,以半帆减速,从郑家舰队后方经过之后,便折转回来,换了一侧舷,又是一轮炮击。只不过这个时候,新襄舰队的阵形,已经由突破时的雁形转成了现在的一字形。
一字形能发挥新襄舰队舷炮数量众多的优势,只一轮轰击,也就意味着几百门火炮轰鸣,所造成的杀伤破坏,更胜过岸上的炮台。因为郑家舰船太多,原本在炮台射程距离之外,开战至今除了舢板和运输船被轰沉、轰伤了二十余艘外,主力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但是,被新襄舰队先是突破,接着剥笋,转眼之间,就又有十余艘或沉或伤!
“该死,新襄舰队何时变得如此厉害了?”郑芝龙对于这种情形,感到万分惊讶。
俞国振的新襄舰队从建立到现在,才不过短七八年的时间,这点时间,连训练出合格的水手都艰难,郑芝龙是知道俞国振接收了刘香佬的部分残余势力,也知道他收编了一些小海盗,却不曾想,仅凭着这样一些他瞧不上眼的力量,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练出了足以与他在海一争长短的舰队,而且单论对船的掌控能力与火炮的射击速度、精度,甚至更胜于他!
他当然不知道,这就是职业海军与业余海盗的区别,渔政局海军的训练,比起岸上的虎卫训练更为刻苦,而且制度化的训练艹典,就象是工业化的生产流程,只要上了这个流程,便能迅速而大量地培养出合格产品。虽然在个体能力上,或许会有缺限,但在整体上,绝不逊于手工雕琢的产品。
荀世禄领着新襄舰队又刮了一层,前前后后击沉击伤了郑家大小舰船二十余艘,这个战果数量已经胜过了他们自己的数量,他们付出的代价,仅仅是两艘战船受伤退出战斗。当荀世禄再转过来时,郑芝龙终于已经调整过来,带着郑家最为巨大也火力最猛的十余艘战舰,在三十余艘大小舰船的簇拥之下,开始迎面猛扑过来。
“看你还能如何!”
郑芝龙是打定了主意,不顾一切也要先将新襄舰队拔除掉,他所乘的旗舰乃是郑家仿造欧洲战舰的三艘大舰之一,排水量也超过五百吨,近于六百吨。舰上火炮也有三十门,比起荀世禄的旗舰相差无几,再加上他船多势众,这一番气势汹汹扑来,倒让荀世禄面临着两难地抉择。
若是避开,不仅涨了对方的士气,而且将好不容易到手的主动权拱手相让,对于海上作战来说,谁有主动权,就意味着更快的航速、更好的攻击角度。
若是迎战,难以避免会陷入接舷战,放弃自己的火力上的优势,进行接舷战,等于是以自己的短处去攻击敌人的长处!
若是俞大海,这个时候肯定会选择接舷战,因为他深信渔政局海军的短处,也比郑家的长处还要长。但是荀世禄不然,他比俞大海要谨慎稳妥,他毫不犹豫下达了命令,全队再次折向。
对方避战,让郑芝龙心中微微一松,他厉声道:“追,咬上去,咬上去!”
正说着的时候,侧前方的飞隼号尾部调了过来,正对着他的座舰,那船尾甲板上的一门巨炮向着这边喷出浓烈的黑烟,一颗硕大的炮弹呼啸而来,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冲着郑芝龙所乘旗舰便飞来。
旗舰舵手正在准备调整舷向,做好追击的准备,这颗炮弹极巧地便砸在了侧舷挡板上,挡板顿时木屑飞溅,甲板上血肉横飞,不仅如此,郑芝龙对战舰的位置极是清楚的,这一发炮弹砸穿舷板砸入的地方,正是船上的火药库房!
他脸色大变,转身便向海中跳去,人还没有落水,身后便传来轰的一声巨响,他所乘的旗舰火药库房里,足足储存着五千斤的火药,激烈的战斗中虽然用掉了部分,可剩余的数量,也足以让整艘船粉身碎骨!
巨大的冲击波裹挟着火球,第一时间就追上了郑芝龙的身体,将他抛出又有十余米远,然后落入了水中!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