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能!”兰云毫不犹豫地道。
“你知道附近哪儿有受灾之民,带我的人去见他们,我们就在离这里五里左右的小山岗上设有临时营地,灾民到这里便有口热饭吃,然后顺着指引,去小清河边等船,随船先去羊口。”
兰云根本不知道哪儿是羊口,但是俞国振既然这样说了,他自然就去做。在他尚未完全成熟的心智之中,俞国振是全下下唯一一个能帮他会帮他的人了。
留下一小队人跟着兰云,俞国振继续踏着泥泞前进,他这一路上来,已经不知救起多少象兰云这样的人,也不知看到了多少尸体。好在天气转凉,所以尸体虽然开始腐烂,却还没有到让人无法接触的地步,自有虎卫戴着手套、口罩前去收殓。
“济民,我已经派人去问过,一共是五府一卫受了洪灾,灾民总数大约是六百万,以我保计,至少其中有两百万失去家园,需要异地安置。”
在回到临时营地之后,孙临又赶了过来,他拉住俞国振,将灾情简单地报告了一下。
这一带俞国振经营过一段时间,因此也有新襄的谍报系统在,但是洪灾同样也摧毁了新襄的谍报网,这个时候得到消息最快的,还是官府。听得有足足六百万人受灾,俞国振不禁又是一叹,哪怕需要异地安置的只有两百万人,这也不是他现在能够解决掉的。
“我已经下令,将新襄七成以上的海运力量都调来,我准备进行连续转运。”俞国振道:“在羊角沟设前线大本营,在七曰内建成能够让二十万人临时安置的住所,主要是夯土为墙,只要能挡风遮雨即可。然后利用运力,争取每个月能运三到四万人去耽罗,再从耽罗将人运到大员岛。”
说到这里,俞国振心中想到被任命为基隆总督的王传胪,他现在应该接到自己的命令,想来正头痛中吧。
如同俞国振所料,基隆总督王传胪刚将他的命令狠狠摔在了桌子之上。
“这个南海伯,当真是……当真是妇人之仁!”
王传胪口中如此喃喃,心中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自古以来,称王称霸者,都是用的帝王之术,帝王之术的一个原则就是除了自己,任何人都可以成为棋子。对百姓仁爱,那是要将百姓当成棋子,而毫不犹豫对百姓挥起屠刀,那也是将百姓当成棋子。象俞国振这样,真的将百姓放在第一的,绝无仅有!
政治原本就是虚伪的,对此王传胪早就认识得清楚,俞国振这番仁心,也有其虚伪的一面,说到底,他不过是不愿意过早接手这烫手山芋。但至少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他甚至不惜影响自己的计划,也尽力去维护百姓,尽己所能去救百姓了。
“这事情靠着我民政部门,是办不成的,需要整个基隆都运转起来。”
王传胪眯着眼睛想了好一会儿,然后做出了决定:“去请丁毅,还有谷荪,这种伤脑筋的事情,可不能让我一个人来,唉,当初就不该答应南海伯来当这个总督。”
不一会儿,负责军务的丁毅与法务的谷荪便一齐来到了王传胪面前。
新襄的总督体制下,总督是地方上的长官,但真正由总督直接管辖的,只有民政,军务和法务,总督只是有监督过问的权力,实际上则掌握在军备官和法务官手中。即使是总督中权力最大的将岸,他也不能直接干涉到军队的训练、人事安排,唯有战时按照俞国振的授权,才有临时的决策权——指挥权却仍然在军务官手中。基隆同样如此,在郑家被消灭之后,基隆完全处在新襄海军的保护之下,因此军备相对要简单些,被任命为军备长的,也只是虎卫中的营正丁毅。
“南海伯的意思你们应该都明白吧。”在二人都看完俞国振的命令之后,王传胪叹了口气:“我的志向,始终是搞实学研究,南海伯赶鸭子上架,让我来当基隆总督,我原以为是个闲差,不曾想他却在这里等着我。看他的意思,分明是要将此次黄泛区的移民,大半安置到大员岛来。我记得大清河所经府县人口总共加起来有六百万之众,这么多人……便是只有其中十分之一要转移,也就是六十万!”
听到“六十万”这个数字,丁毅与谷荪也都露出为难的神情。
“我倒是有个想法,还没有报告给南海伯,咱们三个先探讨一下,成熟之后再报过去。崇祯十二年起,南海伯在昌化进行的试验,你们都看了相关报告吧?我想何不干脆就在大员岛择地设县,按照当初昌化的模式,每县派五百人的工作组……”
丁毅与谷荪都聚精会神地听着王传胪的话,只听了个开头,两人心中暗暗服气,无怪乎虽然王传胪并不是新襄自己体系培养出来的人,俞国振还是任命他为基隆总督,原本极为麻烦的移民安置工作,转眼之间,便被他安排妥当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