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皇宫一片大乱,连地下两只快速逃窜的小老鼠,都能听见不同方向士兵的脚步声。
如果它们在此地待得久一些,就能察觉出来这脚步声比平日的沉重,因为护军都全副武装穿上了铠甲护盾,层层保护朗索克的宫殿。
不过,比起黑老鼠气定神闲,还有心思用耳朵探查地上的动静,较落后的灰皮老鼠好像刚刚来到这人间不久一般,四肢奔跑的姿态颇为怪异,甚至时不时地顺拐。
黑老鼠见它渐渐落后,尖细地吱吱一声,后者又加快了一些,紧紧追随。
终于,前方有了一丝光亮,黑老鼠有些雀跃,尾巴发直,灰鼠见状,便知是皇宫外的出口,两鼠兴奋地动着鼻头,然后连滚带爬顺着油腻的下水道,一路向上。
好容易钻了出来,是个空荡的小巷,灰老鼠吱了一声,便怪异的翻了个身子,四只小爪僵直,腿却不住扑腾,挣扎间烟雾散起,竟从中站起个伤痕累累的长发女人。
在她面前的黑衣女巫奇奇拉就是方才的黑老鼠,大抵这档子勾当干的够多,她的变化便比阿德瑞娜从容了许多,奇奇拉似笑非笑地打量了一眼女人,
“姐姐,若你再慢一些,可就要在下水道里变回人了。”
阿德瑞娜对这种轻慢嘲讽地语调再熟悉不过,奇奇拉同她们的亲生母亲太相像,不仅继承了母亲的巫术,连带古怪傲慢的个性都如出一辙。要知道,上一回她们见面,还是在马尔多纳,阿德瑞娜在她面前简直像个迷路的小羔羊。
那时候阿德瑞娜在她的诱骗下购买了爱情魔药,尽管妹妹在她被送到庄园后才出生,成为母亲的另一个“独生女”,但两人对彼此的身份其实心知肚明。
奇奇拉却直到今天才愿意喊她一声姐姐。
不过今日自己的性命为她所救,阿德瑞娜亦不愿意旧事重提显得刻意小气,贪婪地呼吸着夜晚自由清新的空气,在腥臭闭塞的牢房了呆了小半年,夜风珍贵得让她险些落下泪水。
凝了凝心神,阿德瑞娜看向奇奇拉,对方也在暗中观察着她,毕竟这个女人刚刚化身老虎咬死了帝国的首领,而她并母亲说的那般软弱无用。
至少此刻,没有像她预料中的痛哭流涕。
相反,奇奇拉的这位便宜姐姐比上次见她要厚脸皮的多,不仅迎上她的目光,甚至毫不犹豫地狮子大开口,
“你没有什么办法把我弄出维斯敦?”
奇奇拉冷笑了一声,
“你倒是贪得无厌,”她棕色的眼眸转了转,有些狡黠,
“上回你买爱情魔药的时候,倒还知道给我金币,现在我施法救了你,你却觉得我便宜好用了。”
不管是掏出20个金币买下爱情魔药,还是鬼迷心窍得将它用在斐迪南身上,在牢狱里与自己的孩子分隔,阿德瑞娜深深明白,身为一个母亲,这个世界上唯一让她无法割舍的唯有她的孩子们。
曾经她如此渴望重新拥有一个家庭,才会为孩子们物色一个优秀的继父,从而有更光辉的前程。
过往几个月,一场梦醒,才知道和儿女在一起,哪怕在马尔多纳的生活苦一些,也比现在来得干净舒适。
母子分离这么久的日子,尽管她知道兰泽尔将他们照顾的很好,也焦心惭愧自己的愚蠢和私欲。当务之急,是活着去和他汇合。
为此,哪怕巧舌如簧,她也毫不羞愧,
“你当初魔药卖给我不过20金币,却找西葡的王后要了一座小岛供你藏身,”阿德瑞娜知道奇奇拉挑起的眉峰代表她对接下来的话很感兴趣,这也是她打小在母亲棍棒下察言观色出来的,
“可见你的价格也要看是谁。”
她没有在意奇奇拉脸色有点怪异。
“如果我没有被送进庄园,你根本就不会出生,更不会学到巫术,你是母亲骄傲的女儿,而我却在庄园夫人的骂声中挤牛奶,做干酪。”
她不是那种怨声载道要人知道自己苦日子的人,干脆直接了当,
“你这次送我离开维斯敦,算我欠你的,日后你要什么,我会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