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又是没有见到康里的一天。
当天空再次明朗,诺玛出门采购去,娜斯塔西娅早早起来看家,她趴在大厅的矮桌上写字。
写着写着,轻微的车声传进她的耳朵里,她停下笔,起身飞奔到门口,迎面驶来的黑色车子前头的牌号是她熟记于心的,康里的车子。她露出欣喜的笑漪,随后咬唇泯灭,唯独眼里的光彩熠熠,可以令人明眼看出她的心情有多好。
来的人只有康里和布莱恩,娜斯塔西娅因此觉得他会待到下午才走,待一个白天,以往他只和布莱恩一起的时候确实如此。但今天,他疾步从她面前走过,在她叫“法兰杰斯先生”的时候,他轻轻摸了一下她的发顶,一个眼神都没看她一下,她不禁望着他的背影发愣。
“他的儿子昨天来了,是吗?”布莱恩不慌不忙地在她面前停下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夏佐·佐-法兰杰斯,跟他长得很像的。”
娜斯塔西娅点了点头,“是的,哥哥来过。”
布莱恩惊讶挑眉,“哥哥?”
娜斯塔西娅又点了一下头,“哥哥说可以这样叫他。”
布莱恩笑意更深,“没错,是哥哥。他昨天在这里的活动范围,有包括先生的书房?”
娜斯塔西娅继续点头。
布莱恩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好孩子,去做你自己的事吧。”
看着布莱恩也走了进去,娜斯塔西娅不解地歪着脑袋,难道是因为昨天哥哥看的那些东西?
布莱恩推开书房的门,赫然看到火焰燃起,康里单膝跪在壁炉前,烧冥纸一样将一页又一页的纸张扔进火里。他关上门,调侃道:“先生,你的动作也太快了点吧,你怎么点的火?”
康里没理他,沉稳立体的五官闪烁着火光。
“娜斯塔西娅说夏佐进来过,但不代表他会看到这些,他不是会随意……”
康里语气平淡地打断他,“他看了。”
布莱恩目光闪烁,半跪在康里身边,道:“那孩子看起来什么都不知道,证明他没拿给她看。”
他很了解康里的心情,作为一个曾经错得离谱的父亲,康里现在有点心虚。
康里脸色阴沉,“他就是知而不言,要是对他的母亲也这样我勉强不跟他计较。”他在乎的是佐铭谦随时有可能把这件事告诉远在天边的江韫之。
在欧洲,佐铭谦一定是听了什么鬼话,心里存疑,从欧洲回来,却不当面问他,当了几天孝顺儿子,什么异常都没有,然后就直奔这里来了,还撬他的抽屉,杀他个措手不及。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干脆毁尸灭迹,再看他小子还想怎样。
布莱恩轻笑,“我想他确实会这么做,他让那个孩子叫他哥哥。”
康里一顿,“他到底在想什么?”
布莱恩摊手,“你当父亲的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他跟我们不亲近,先生,也许你可以考虑把那个多嘴的家伙揪出来问问,毕竟能让夏佐付诸实践,他一定很会说话,要么就是他在夏佐心里的地位比我们高。”
康里脸色又一沉,扔出最后一张纸,咬牙道:“安格斯……”
布莱恩看着纸张都在火里化为灰烬,火焰渐渐小了。“那家伙前段时间跑回欧洲去了,在夏佐前面回来的。”
火焰慢慢在黑灰里熄灭,康里拿起另一个牛皮纸袋站起身,“真希望他下次回欧洲,安魂会的人能有点本事弄死他。”
布莱恩站起身跟在他身后,“夏佐出师了吗?”
学生教出来了,老师就可以死了,布莱恩在赤裸裸地挖苦他。
康里回头瞥了他一眼,“布莱恩。”
布莱恩笑得眉眼弯弯,又听到康里没好气地说:“跟左誓一个样,以后你们天天见面会不会打起来?”
他耸耸肩,顺着康里的话直言道:“他好像不喜欢我,不知道为什么,连叶柏都不知道,但我感觉总会打的。先生,到时候你得站在我这边。”
两人边走边聊,穿过廊道,走下楼梯。跪在地毯上写字的娜斯塔西娅连忙爬起来,天真无邪的眼睛眨了眨,带着几分雀跃,他们却道了个别,又走了。
“下次再来看你。”
康里的话,和以往一样,平淡得毫无波澜,她却又能耐心等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