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哭得几乎要断气的卓娅那里了解到她脖子上的勒痕是怎么来的之后,罗莎琳德一脸冷漠来到楼梯处,走下楼梯,目光望去,罪魁祸首正背对她缩成黑乎乎的一团,在磅礴的石梯边毫不起眼。
“罗莎琳德。”梵妮注意到她,目光随着她冷若冰霜步下台阶。
郗良在黑暗里一僵,慢慢抬起头,湿润迷离的双眼惆怅张望,直到罗莎琳德裹着黑裤的结实长腿出现在视线里,她难过地耸拉脑袋,不敢看,不想看。
“她醉了?”罗莎琳德轻声问。
“什么?”梵妮诧异。
“你说,要怎么处置她?”罗莎琳德平视前方,语气平淡,却有种令人捉摸不透的危险。
梵妮心慌,盯着郗良头顶的小发旋,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娜斯塔西娅喜欢她,也许我们应该等她醒了再说。”
罗莎琳德偏过脸,出乎意料地端详她,死气沉沉的话里夹带一丝揶揄,“你对她的爱,真是慷慨大方。”
梵妮讪笑,“反正没有这个人,也有霍尔·法兰杰斯,不是吗?”怎样都轮不到她,她不大方不行。
罗莎琳德冷笑,蹲下身用钥匙解开手铐,目光在郗良纤细的脚踝处停留一瞬,面不改色地站起身,“起来。”
郗良的脚重获自由,她不可思议地昂首望着罗莎琳德,泪眼汪汪地爬起来,搭在栏杆上的手立刻被抓住。
罗莎琳德朝梵妮吩咐道:“去准备午餐。”说完,她拉起郗良就要走。
“你要带她去哪里?”梵妮急忙问道。
“你不用管。”
郗良浑浑噩噩,被拉回满是灰尘的房间里,罗莎琳德一甩手,她便摔坐在地上,还没反应过来,两扇房门“砰”一声关上,接着是手铐锁住门把的喀嚓声。
她惶然爬起来开门,开不了。
“呜呜呜……开门……开门……”
听着拍门的声音,罗莎琳德漠然转身离开,一路来到厨房,手里紧攥的钥匙扔给梵妮,“接着。她暂时由你看管,你最好小心点,如果她再出来伤人,我就杀了她。”
梵妮心中慌乱地攥紧钥匙,垂眸看着自己的拳头,满眼无法言喻的悲戚。
这一天,梵妮两次给郗良送餐的时候,她都在空床上睡觉,身上的酒味慢慢变淡,灰尘慢慢变多。
送晚餐的时候,梵妮轻手轻脚擦干净一张椅子,抱来一套干净的被褥放在椅子上。等到晚上,她再开门进来看的时候,整洁的被褥还在原位,郗良仍然睡在空床上。
……
次日,娜斯塔西娅在母亲的温柔言语中昏沉醒来,那是一个漫长而无比香甜的梦,母亲搂着她讲故事,母亲的怀里温暖馨香,被窝柔软舒适,窗外白雪纷飞,壁炉里柴火烧得正旺,和着她的笑声……
正值春夏,今天是个好天气,窗外的阳光倾洒进来,照亮了阴郁的房间,可周遭的死寂却令梦里的一切也变得无声无息,娜斯塔西娅看着天花板,脑袋沉重,几欲随着美梦坠入苍茫的黑暗。
她惶惶然希望不要醒来,永远停留在那里,有母亲在的地方。
罗莎琳德过来查看情况的时候,惊喜地看见可怜的人儿已经醒了,并且自己坐起来靠在床头,脸色惨白得就像额头上的绷带。
由着罗莎琳德给自己换绷带后,娜斯塔西娅声音虚弱问道:“罗莎,郗、良……在哪?”
“在她的房间里。”
“她会不会吓到了?我可以见她吗?”
罗莎琳德一怔,她知道她会放过郗良,但没想到她会这么替郗良着想,吓到了?她们几个才是被吓到的人。
“罗莎,对不起,”娜斯塔西娅愧疚道,“我不知道不能给她喝酒……”她恍惚想起事发的原因,在藏酒室里,罗莎琳德来了。
“如果我知道她是个酒鬼,我肯定不会留下她。娜斯塔西娅,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她?”
娜斯塔西娅张了张嘴,说不出原因,怯怯说道:“我也喜欢你呀。”
灰蓝色的眼睛不自觉闪过一抹羞涩,罗莎琳德再开口时,已经有些别扭,“你不能跟她相处,她很危险。”
“危险?”娜斯塔西娅不解。
“她是个酒鬼,任何人都该离酒鬼远一点,否则谁也不知道他们会干出什么事。”
“可是……法兰杰斯先生也喝酒。”
娜斯塔西娅眼里有不依不饶的渴望,罗莎琳德无奈妥协。
一早起来,郗良企图打开房门,打不开,她游荡着走进浴室,出来时整张小脸滴着水珠,几缕头发和衣领都被打湿了。
她从容地站在床边脱下裙子,纤瘦的身体在拉了窗帘的昏暗房间内裸露,是晃眼的白。刹那间,有人推门而进,她反射性地蹲在床头柜旁边,抱着膝盖惊魂未定地看着来人。
罗莎琳德一时不知是进还是退,对上郗良惶恐的眼睛,她愈发一头雾水。她将郗良视为危险人物,可哪个危险人物会赤身裸体,瑟瑟发抖地缩成一团?
黑裙子孤零零地躺在地上,郗良的脸庞几乎要埋进膝盖里,单薄的身体清瘦得骨头尽显,就像一头小瘦狼,看着像狗,可怜兮兮,只有靠近了才知她是狼,眼睛饿得发绿,獠牙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