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
“你骗我,是想干什么?”
安格斯摸着自己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淡淡地笑着,目光停留在窗外,颇有一丝嚣张。
夏佐见他迟迟不开口,干脆搬来一张椅子,在他对面坐下,长腿交迭,气势凛然。
“我一开始遇到的那个男人是你的弟弟吧?就是他让人追杀我的,你知道我对他做了什么吗?”
安格斯一挑眉,目光对上他的眼。
“他找我搭话,跟我喝酒,我把他灌醉,雇人把他扔在酒吧后巷的垃圾里。”他说着,语气平缓,“本来我还不知道他的身份,不过第一批来追杀我的人暴露了。我想不明白,他既然认出我了,为何不当场找我的麻烦,反倒要请我喝酒?”
安格斯的脸色变了变,眼前的少年才十六岁,墨发玉脸,眼眸清澈而平静,唇红齿白,气韵高雅,精瘦的身材套着黑色风衣,将他性感的脖颈和精致的脸庞衬得更为白净。尽管过着四处奔波,居无定所的日子,他依然风轻云淡,一脸清冷,周身矜贵气度宛如养尊处优的贵族少爷。他一言难尽地移开目光,先前不知道具体是如何开始的,现在,答案明了。
找死的查理——安格斯捏了捏拳头,实在无话可说,心里阴暗地惋惜这小呆子不会杀人,否则早就能除掉查理这个祸害了。
“你知不知道?”夏佐问。
安格斯想了想,故意叹息一声,“可能是他喜欢你吧。”
夏佐脸色一变,安格斯莞尔,决定逗逗他,“我就了解他一点点,看上的东西,他得不到,是不会罢休的。”
闻言,夏佐皱起眉头,目光渐渐下移,长翘的睫毛轻颤,十指不由自主地蜷缩。
“铭谦哥哥,我喜欢你。”
安格斯眼见着少年要低头了,敏感地察觉到来自他身上的恐惧,连忙伸手拍拍他的脸,“我开玩笑的,小呆子。”
夏佐抬眼,目光凛冽如两把冰锥直扎安格斯脸上,安格斯笑着靠回椅背,“你能把他灌醉,却不会杀了他,这倒是可惜了。”
夏佐的思绪还跟不上,“你可是他的哥哥。”
安格斯一脸轻松,“别乱说,我是私生子,见不得人的私生子只会想上位,不会想认亲的。”
夏佐的呼吸有些紊乱,胸口扭曲了一样,听不进安格斯的话,他闭着眼睛再睁开,深呼吸,努力平息躁动的心。
“你哪里不舒服?”安格斯敏锐地问。
“没有。”夏佐冷声道。
安格斯仍在注视他,这一刻他的脸色白得有些病态,他不禁担忧了。
夏佐躲避和他眼神接触,攥紧拳头,再度开口时,声音已恢复平静,“我出去一下。”
安格斯看着他走,也没叫住他,慢悠悠地留了一张字条才跟着出去。
夏佐光明正大地在街上走,安格斯怀疑他要去找佐-法兰杰斯家的人,是的,他们不可能丢他一个人在这里流浪,肯定有人在伦敦城内。眼下整个伦敦都是安魂会的小喽啰在追杀他,安格斯很想知道佐-法兰杰斯的人什么时候会把呆子接回去,他不希望快,他的汉语还没学好,假如呆子回家了,他就白来了。
跟着夏佐疾步走过叁条大街,他猜测他没有目的地,孤傲的背影如同一气之下离家出走的孩子。
在一家关闭的面包店前,夏佐停下脚步,又再朝前迈步,步伐沉稳。安格斯在后方,离他近百米,难以置信地蹙了眉,他们之间短短的距离,竟然多掺了一个人。
夏佐拐了个弯,安格斯目光紧盯着的身影也消失了,他加快脚步,绕过行人,拐进阴凉的小街,空无一人,重物摔落的声音传到他耳畔已然被隔壁大街的喇叭声冲散了。他跑进去,冷硬的建筑物后是一条狭窄幽暗的小巷,黑衣少年一脚踩在地上男人的胸膛,铮亮的长匕首一闪而过,鲜艳的血液犹如彼岸花绽放,妖娆喷溅。
他杀人了。
安格斯缓缓走近,地上的男人睁圆了眼睛在抽搐,原本握成拳头的大手无力垂到地上。
夏佐站起身,微低着头,用手背擦拭下颌,另一只手握着的匕首正在滴血。
“你杀人了。”
“血都会溅这么高的吗?”夏佐抬头,不冷不热地问。
安格斯睨着地上死不瞑目的人,想不通他怎么就开杀戒了,速度还这么快。
“你要说你为什么要跟我在一起了吗?”夏佐问。
安格斯恢复冷静,抿着唇转身,边走边说:“有句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要对付你的父亲,当然是……他会的我都得会。”
夏佐眨了一眼,面无表情地跟上去,用沾血的手轻轻抓住他的黑色外套。
“别擦我身上。”
“我不能满手血走上街。”他将手伸进安格斯的兜里,匕首插回腰间,用外套遮住。
黑夜为她遮掩罪行,他沉重地想。
“回去了你最好给我把衣服洗干净。”
“……我是你的老师。”
“信不信我现在掐死你?”
“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