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枫叶之红(11)(1 / 2)

在卡罗维发利的大饭店里,布莱恩和左誓面对面坐着,看向对方的眼神满带讥讽与不屑。

佐铭谦面无表情地坐在他们中间,不知道他们凑在一起是想干什么,两人向来不对付,不该凑在一起。但此刻他的胸膛空荡荡,一片荒凉,着实也懒得管他们了。

左誓瞪了布莱恩一眼,朝佐铭谦问:“听说你把那小子放出来了,他人呢?”

佐铭谦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跟约翰·哈特利在一起。”他们一家团圆了……

“哈特利没死啊。”布莱恩讥讽似的看着左誓感叹。

“他命大。”左誓毫不在意,冷冷一哼。

“你知道查理的下落吗?”佐铭谦突然问道。

左誓迟疑片刻,“他还在布拉格,跟什么死亡联盟的人在一起。”

佐铭谦当即站起身,布莱恩眼睁睁看着他要朝门口走去,“你去哪?”

佐铭谦脚下一顿,沉吟道:“报仇。”

报仇——

布莱恩等了几十年,从少年到中年,他原以为自己心中的仇恨已被时间磨灭,直到这一刻,他才幡然醒悟,他没有那么大的肚量,灭门之仇一直都在,只是被零零碎碎的东西所掩埋于内心深处。

佐铭谦的声音令他的内心震撼,掩埋了仇恨的一切轰然崩裂坍塌,他什么也不用多问便已确定,是时候了。

当年还是懵懵懂懂的孩子,在学习时一心想着时间过得快一点,他好去大庄园找艾米莉·佐-法兰杰斯一起玩。

静谧的午后,天空忽然传来轰隆隆的巨响,地面仿佛在摇晃,父亲匆匆下楼来,他大喊:“爸爸,出什么事了?”父亲冷着一张脸,抓住他的手臂不由分说将他推进隐蔽牢固的地下室,严肃说:“等我回来。”

惊天动地的轰隆隆巨响从上空飘过,似乎飘远了一些,他在地下室里拍打沉重的石门,稚嫩的拳头砸得皮开肉绽,却一点也没感觉到痛,心惊胆战流的泪,是唯恐战争打到这儿来。

“轰隆——”

“砰砰——”

繁复纷乱的声音通过大段距离和厚重墙壁、地板接连不断响在他的耳畔,如笨重的木锤捶打他的心。“爸爸……妈妈……”他的双腿不禁发软发颤。

他的母亲正在大庄园里,是艾米莉·佐-法兰杰斯的贴身女仆。

时间过得很缓慢,一天还没过去,却像过了一个世纪。一颗颗炸弹从天而降,轰轰烈烈地在布莱恩头顶上炸出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坑,灰土碎石几乎要把他活埋了,半塌的地下室便是他的坟墓。

破皮淌血的伤口铺了一层灰,当布莱恩忍着火辣辣的痛从地下室爬出来时,母亲亲手打造布置得温馨的家荡然无存,他趴在一堆不规则裂开的石头上,周遭断壁残垣,天空一片暮霭,远方的太阳躲在浓云中,余晖在云层边缘描绘出刺眼的轮廓。

天地间,一片苍凉,焚烧的声音,噼里啪啦。

“爸爸……”

布莱恩像个泥人爬到地表上,步履蹒跚,茫然四顾。

忽然,他像想到什么,扭头摇摇晃晃地跑,没有跑上车道,而是在草地上狂奔,时不时扑倒在草地上,他又快速爬起来,泪与血滴落一路。

远远的,他看见地平线上巍峨的大庄园升起滚滚黑烟,浓烈的火焰在黑烟中若隐若现,犹如躲在云层后面的夕阳余晖。

天空越来越暗,大庄园的烈火在黑夜里耀眼璀璨,仿佛地狱熔炉,终于炙烤上魔鬼的身躯。

……

夜里,佐铭谦拎着一把突击步枪,直接走进死亡联盟在布拉格作为据点的一栋房子,左誓和布莱恩带着人还没做好部署,里面已经传来扫射的刺耳声响,他们连忙追上去。

摆设的瓷器,窗户的玻璃,都纷纷在子弹穿过的瞬间破裂,碎得稀里哗啦,几个身中数枪的男人以各种悲惨姿势倒在地上。

布莱恩刚进门,就看见佐铭谦无所畏惧地站在大厅正中央,胡乱开枪,二楼的一个男人,手里刚握住手枪,便已经中弹,数颗子弹直击要害,仿佛瞬间夺魂,令他只剩一具空壳,无法控制地翻过栏杆重重摔在地上。

是查理,退出安魂会的纷争后,怎样也没想到自己会被突袭的查理。

人死了,佐铭谦还控制不了自己的行动一般走过去,枪口如目光一般向下,“砰砰砰砰砰……”

“够了!”左誓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嘈杂的枪声里也难有一席之地,他干脆上前,按住佐铭谦的手,枪声戛然而止,“我有刀,你可以把他剁烂,我没意见,但这声音,你想招什么人过来?”

佐铭谦薄唇一抿,手一甩,直接把枪扔在地上,一声不吭,像个赌气的孩子。

布莱恩默默捡起步枪,看着查理惨不忍睹的身体,想要报仇的心稍稍恢复平静,也不禁疑惑起来,安格斯是哪里惹到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呆子?

之前,就是康里死了,佐铭谦也没提过要报仇。按理说他不是一个记仇的人。然而,回想佐铭谦过去的行径,布莱恩还是摇摇头,一切疑虑都往肚里吞。

佐铭谦的想法,他们猜不中,就像他要杀斯特恩老头,藏得那么深,事发时,他们措手不及。

“话说,这里有那个什么死亡联盟的老大吗?”布莱恩说。

“他先前出门了。”一个负责盯梢的男人说,顺便对着查理拍了照,这是佐铭谦事先给他的任务。

左誓拖着佐铭谦离开,一行人迅速撤离,留下一屋惨状。

约莫半小时后,一辆车子驶来,一见敞开的大门,从后座下来的年轻男人眉头一皱,矫健的身姿飞一般赶进门去,随即愣了下来。

客厅里放松戒备的男人们横七竖八倒了一地,死神来得太快,他们连枪都没来得及拿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后面赶来的两个男人也不可避免地僵住了。

年轻男人凛冽的目光径直落在查理身上,步伐不禁沉重,走近查理,他蹲下身,茫然地看着他身上血迹斑斑,还有数不清的弹孔,昂贵的睡衣成了破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