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庆再次瞥了在场的数十人一眼,昏暗的光芒下,她动了动右手五指,接着握成拳头,忧郁的眉眼间腾起一抹肃杀。
“在场的乡亲们都给我听好了,我泽庆,不是寡妇,也不是……妓女。我儿牧远,自然也不是你们口中的野种。今天,我的话在这说清楚了,以后再让我听到半点让我不爽的话,这口无遮拦的一家的教训就是你们的下场!”
众人惊愕,泽庆话音刚落,宽袖里滑出一把五寸余长的木尺,照着老结巴的脸狠狠抽了下去。
这会儿老结巴才回神,自己没有走狗屎运,没被这绝世美人瞧上,木尺在脸上甩出一道痕,他痛醒了,眼神凶恶起来,刚要揪住这小娘们好好收拾一顿,她又一木尺下来,劈得他的拳头像骨裂了一样,他惨叫一声,泽庆钳住他的手臂一拧,直接让他的胳膊脱臼,干脆利落。
惨叫震慑着围观的众人,老结巴只有蛮力,他又伸出另一只手去,泽庆偏身又一拧,接着长腿一扫,撞得老结巴双膝一弯,跪在地上哀嚎。
随即,泽庆抬眸看向辜盼娣,她张大了嘴,回过神来扭头要跑,还高喊道:“救命啊,杀人啦!”
泽庆迈开一步,踢起一块小石头,击中了辜盼娣的腿肚,她不堪地扑在地上,泽庆走近她,低声道:“打你们我还嫌脏手,可我早让你道歉了,是你不知好歹。”
“啊……不要过来啊,杀人了!”辜盼娣手脚哆嗦着,哭喊得语无伦次。
泽庆不为所动,抬脚踩在辜盼娣的一个膝盖上碾了碾,痛得她叫声凄厉,把不远处的泽牧远吓得心脏像停跳了一拍。
很快的,泽庆收回脚,偏头看着瑟瑟发抖的村民们,又看向坐在门槛上的小结巴,他的手一抖,还没啃干净的鸡腿骨掉在两脚间。
泽庆漠然地从袖子里掏出几张钞票朝天一扔,木尺又利落脱手飞出,直接穿过一张钞票,钉在结巴家的土墙上,利落的功夫活生生把众人吓得倒抽冷气。
“以后说话,都给我经过脑子,否则,后果自负。”泽庆冷冷说道,转身走向泽牧远,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警告说,“有种就去报警,你们以为我的钱是干什么用的。”
威慑力十足的泽庆就这样面不改色地牵起惊呆了的泽牧远扬长而出,留下令人无从下手的惨局。
老结巴趴在地上,气得都要吐血了,又悲嚎又怒骂,“臭、臭娘们,这、这这,人人人家这是卖肉的吗?这、这是妓妓女吗?这他、他娘的就一、母夜叉!你吃饱了撑着啊,惹惹惹惹这么个事?害、害老、老子白白被、被她打!我我我打死你个臭、臭娘们!”只可惜他双臂脱臼,一时打不了自家媳妇。
远处的巷口,郗刻从曹大家出来,途经这里又观看了整一个戏剧性的场面,见泽家母子平安走了,便也转身离开。
回家路上,泽庆没说话,泽牧远好不容易反应过来,脑海里还在重演母亲叁两下就把一个健壮的男人打趴下的画面,内心腾起一股骄傲,他抬头说:“妈妈,你好厉害啊,你怎么会的?”
泽庆摸摸儿子的脑袋,想了想说:“妈妈以前耍过杂技。”
她十多岁时跟了佐凛,二十岁又跟了佐雬,这对兄弟阴狠毒辣,本事也高,她在他们身边的岁月漫漫,说没从他们身上学会点什么那是不可能的,再加上她天生力量大,一般人于她而言,就像她于佐家兄弟而言,不过是垂死挣扎的废物。
然,她不由迟疑,现在儿子崇拜她,以后,又该是一番怎样的局面?她从没听过佐凛或佐雬谈及他们的母亲,她不知道他们对自己的母亲是怎样看待的。
“小远,以后,你会变得比妈妈更厉害,是真正的厉害。”
“真的吗?”经过今天,泽牧远极其向往自己可以变得厉害,憧憬一笑,“那以后我来保护妈妈。”
“嗯。”泽庆望着路的前方,鼻子一酸,泪珠无声滑落。
这个时候,孩子是爱母亲的,可是她不敢得意忘形,战战兢兢只怕有朝一日孩子长大了,回过头来看卑微下贱的母亲,会难过,会抗拒,会嫌弃……
光萤村里,泽庆是妓女这一天方夜谭就这样轰轰烈烈地翻篇了,村里治跌打损伤的老大夫凭着这件事捞了不少好处,毕竟学堂一闹,好多男孩子都受了伤,而老结巴夫妻两人的钱包更是被他榨了个干,因为他听说,泽庆打人是给了钱的。
比起往日的闹哄,见过血的学堂开始有了读书育人的沉静氛围,事发当天被血吓得当场尿一裤子的曹小豪也不得不夹紧尾巴做人,变得安分了。
只有泽牧远知道,那一天过后,曹小豪被他母亲强行拉了过来,给泽庆赔礼道歉。泽庆神情冷淡,只陪着这位村长夫人喝了泡茶,直到送他们母子离开,泽牧远都没听到泽庆有说过一声原谅,比如说没关系、不碍事、都过去了。
没过多久,泽庆让泽牧远带上泽水光和泽水心去学堂,她已经和教书先生说过了。泽牧远点点头,毫不犹豫地牵起两个妹妹,一手一个。
目送孩子离去,泽庆暗叹一声,她有私心。
郗良为了泽牧远捅伤人的事她都听过了,这一次她不像平日听到他们成双成对那般平静,她内心不安,清楚事情不能再这样发展下去,否则后果可怕。
她让泽水光和泽水心也去学堂,就是希望泽牧远不会再专注于郗家姐妹。泽牧远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也是个好哥哥,他对两个妹妹一直很照顾,那么去了学堂也是,他一心都会在两个妹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