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就像梦一样,祁莲不由自主,暗暗地在自己腿上掐了一把,会痛,一切是真的。
抱着清瘦的小女孩,宛如尘埃落定,安格斯心满意足地闭上眼,想再回忆梦里的一切,却莫名感到困倦,睡意似乎会传染,很快,他沉沉入睡,车子行驶在崎岖不平的土路上,再颠簸也吵不醒他。
郗耀夜坐不稳,她还小,身子轻盈,整个人摇啊摇,颠得比大人厉害,只好抱住母亲的手臂,看了看安格斯和郗良,小声说:“妈妈,哥哥也睡着了。”
听见这句话的艾维斯五世回头一看,意外得很,在这样恶劣的情形下,怎么还睡得着?他问约翰,“约翰,他是不是死了?”
约翰不明就里,看一眼后视镜,道:“子弹没打中血管,死不了。他应该是困了吧,这些天他好像没怎么睡过。”
艾维斯五世低声问:“你真的不知道他来这里做什么?”
约翰摇摇头,“不过他跟我说过,他做了一个梦,他还说过……说过一些什么,忽然想不起来了,说过什么呢?”
艾维斯五世睨了他一眼,自是不相信他的记性会这么差,除非安格斯和他说的都是一些废话。
过了一会儿,约翰还是想不起来安格斯说过什么,透过后视镜瞥见祁莲,他想起来问:“对了,祁小姐,你丈夫的母亲叫什么?”
天才医生,女性,他闻所未闻。
祁莲眨眨眼睛,道:“我不知道她的名字。”
约翰诧异,“你不知道?”
艾维斯五世直接问:“是不是根本没有这个人,也没有你所说的医学实验资料?”
祁莲摇着头,“是有的!只是我的丈夫从不和我说起,我也不敢问,问太多,会被怀疑的。但是,我问过佐凛,他说那是个贱女人,我觉得佐凛认识她,而且憎恨她。”
约翰突然问:“你会什么语言?”
祁莲老老实实道:“汉语、英语和日语。”
约翰当即用法语向艾维斯五世说道:“那个女人和佐凛认识,又是一名医生,会不会也是安魂会的人?”
亲眼见到了佐凛以后,约翰相信,安魂会的确深不可测,遍地都是不可言说的秘密,暗地里都是意想不到的人。
艾维斯五世若有所思道:“也许吧。”
“连你也不能确定吗?”
艾维斯五世不作声,默认了,约翰心中一片惊涛骇浪,“这……”
“我是通过艾维斯四世认识他们的,在我之前,他们与艾维斯四世为伍,双方之间有过什么事情我并不清楚,况且,我已经很久没有和他们见面了。”
说着,艾维斯五世耳畔又回荡起佐凛的话,“你就这么喜欢因为女人和我作对?”
他微微苦涩一笑,只可惜这一次,所为的女人不是阴原晖。
“你的汉语,是他们教的?”约翰好奇问。
“嗯,准确来说是佐凛的兄长。”艾维斯五世瞥一眼后视镜,道,“如果想保住佐凛一心要杀的人,让他的兄长出面就好了。”
“那你和他的兄长现今关系如何?”
“就那样。”
约翰无语凝噎,但转念一想,他微微放心,艾维斯五世这么说,就是一定会保住母女叁人的小命。他忽然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仅安格斯变得平易近人,连艾维斯五世都变得慈悲又和善。
天黑以后,他们遇见一支日本军队,被拦了下来,祁莲心惊胆战,但前座两个男人气定神闲,全然不当一回事。
外面的车灯光芒里,另一辆车子下来两个男人和日本人交谈了几句,不久便放行。车子重新启动,驶离日本军队时,祁莲才松了一大口气。
安格斯和郗良还在睡觉,睡得很沉。
“先生,我们要去哪里?”祁莲小心翼翼地问。
艾维斯打着手电筒看地图,约翰道:“刚才他们说城里去不了,只能就近绕到别的地方找火车站,先到望西城再说。”
要连夜赶路,头顶偶尔有飞机掠过的声音,祁莲搂着睡着的郗耀夜战战兢兢,神经一直紧绷,一丝睡意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