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你是说,先生也喜欢我?”
阴成安下意识捏住手中曲谱的页脚,稚嫩的面庞漾出欣喜万分的笑漪,澄澈的蓝眸亮晶晶,恍若夏日海洋。
孩子的神情,阴原晖一点儿也不陌生,曾几何时,她也像她一样偷偷仰望某人,把某人藏在心里,一想起某人,年轻稚嫩的脸庞上只有傻笑与红霞。
“你叫霍尔‘先生’?”
阴成安深吸一口气,克制了雀跃的心情,一本正经说:“叫哥哥的话,就、就像乱伦。”
好比郗良喜欢佐铭谦,叫他哥哥,但所有人都说这是乱伦。阴成安担心这样的事会落在自己头上,于是,她决定像他的手下一样客气又尊敬地称呼他“先生”。
“妈妈,你是说真的吗?先生真的喜欢我?”阴成安忍不住又问一遍。
阴原晖无奈点点头,“你的玛拉阿姨是这样说的。”
“玛拉·法兰杰斯说什么了?”
房间的门没有关,走路无声的艾维斯五世直接走进来,神色严肃,与他相比,阴成安笑得灿烂,灵动的眉眼间有一束憧憬似的光芒。
“霍尔喜欢娜斯塔西娅。”阴原晖忍俊不禁说。
闻言,艾维斯五世措手不及僵硬一瞬,与妻女面面相觑,而后他微蹙眉头,“他疯了吗?”
阴成安顿时不敢说话,阴原晖握着她的手安抚,道:“娜斯塔西娅也喜欢霍尔。”
艾维斯五世一噎,茫然地看着孩子,“……真的?”
阴成安连连点头,“爸爸,我喜欢霍尔·法兰杰斯先生。”
“先生?你叫他‘先生’?”艾维斯五世不由陷入沉思,有一件事他一直没放在心上,但这会儿不知怎么了,他忽然想起来,看着天真可爱的孩子,近乎残忍地说,“论辈分,你是他的姑姑,知道吗?”
“……啊?”阴成安的大脑忽然一片空白,想不出来“论辈分”是从哪里论起,但空白之中,很快浮现“乱伦”一词,她的天都要塌了。
“说白了就是你和霍尔的父亲拜尔德·法兰杰斯是同辈,你本该叫拜尔德一声哥哥,霍尔该叫你一声姑姑。”
“……为、为什么……”阴成安眨眨湿润的眼睛,茫然无措的泪水说掉就掉,沮丧地看向阴原晖,“妈妈,不是真的呜呜呜……”
约莫半小时后,阴原晖走出孩子的房间,把孩子惹哭的艾维斯五世就站在廊道尽头,她朝他走过去,哭笑不得嗔怪道:“你扫孩子的兴干什么?害她一直哭着说不要当姑姑。”
艾维斯五世坚定道:“她才几岁,霍尔·法兰杰斯几岁?不趁早让她死了心,难不成还真的让他们在一起?”
“可是,如果他们两人真的喜欢彼此……”
说着,她微微低下头,犹豫不决,艾维斯五世目光深沉地看着她,静静地等她。
半晌,阴原晖抬起头,眼里溢满泪水,却笑了起来,“艾维斯,孩子让我看见了以前的我……我知道她在期盼什么,她比我幸运,她所期盼的这么快就有了回应。
“我不想令她失落,霍尔其实还不错,至少,他是一个斯文有礼,有责任心的人。”
斯文败类才差不多,艾维斯五世暗忖道。
在这一刻,他也明白了,阴原晖将霍尔和阴成安看成是当年的他和她,当年的她始终没能等到他的回应,至今仍是她心里的无法愈合的伤痛。
他抬手将她搂进怀里,语重心长道:“先约他明晚来谈谈吧。”
“真的?”阴原晖欣喜地回抱艾维斯五世,又踮起脚吻了一下他的脸庞,“我这就去给玛拉打电话。”
隔天傍晚,阴成安如愿与霍尔·法兰杰斯共进晚餐,只是一起用餐的还有艾维斯五世、阴原晖和玛拉·法兰杰斯。
不过,她很高兴,她坐在心上人的对面,离他如此之近,心脏砰砰乱跳。天知道她有多么想念他,自从上个月在佐-法兰杰斯家里听见他说会来欧洲,她引颈期盼,又黯然神伤,没有家庭聚会,欧洲那么大,她根本见不到他。
此时此刻,对于情窦初开的小姑娘来说,一切就像美梦,她一心沉溺,尚无暇顾及梦碎之后的失落。
“霍尔,我就直说了,是不是我们同意,你就要和这孩子——交往?”艾维斯五世开门见山问。
“真直接……”玛拉低声感慨。
霍尔看一眼对面低着头紧握刀叉的小姑娘,她圆润的脸颊已经泛红。他温声说:“如果她愿意。”
阴成安惊喜地抬起头,稚气未脱的嗓音轻快道:“我愿意!”
阴原晖与玛拉相视而笑,艾维斯五世气得一杯酒饮尽,面不改色道:“很可惜我们不同意。”
“什么?”玛拉错愕。
猝不及防,阴成安呆呆地看着父亲,还有明显事先知情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