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鹤斜倚着圈椅,修长的指骨捏着玉做的扇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拍打在屈起的单膝上,蹙着眉,望向前方懒搭着提了酒壶一饮而尽的温怀瑾。
身侧尽是空了的酒壶,凌乱地倒在汉白砖面上。宽敞的衣袖掠过,润了些酒意,面若冠玉的俊颜上满是布了酒气的潮红。
鲜有人晓得珩瑾神君并不善酒量,往日行酒时,神君总是端着张肃穆的俊脸,倒是唬得一众仙神不敢造次。
云鹤张了张唇,倏而站起身,径直取过温怀瑾手中的酒壶,冷凝着脸,斥道:“不过是个女子,你何必这般糟践自己?分明晓得自己剖了半颗心,没了半数修为,还敢这般折腾?”
“这四野布了不少眼线,我近日几番往来你殿中的消息怕是早已呈上了案头,偏你还这般颓然,为了个女子何至于此……”
温怀瑾似是充耳未闻,雾蒙着的招子茫然盯着云鹤手中抢夺去的酒壶。他面色除了酒意熏过的红,眼下却是一片青,神色也较往日少了些精气神,薄唇润着水色。
半晌,才哑着浑浊的嗓子,低低开口道:“她很好,是我做了错事。她怨我,气我,又赶了我。我怎也哄不好她……”
他低垂着眸,长睫轻扫下,敛了些晦涩。遒劲有力的指骨紧攥着袖中的樱粉小衣,薄茧指腹不住摩挲着小衣上轻勾的丝线。喉结滚了滚,酒气灼过嗓子,淌进四肢百骸中,却燃不起一丝热意。
“原先我总说她蠢,她其实是个顶聪慧的,只不过是太心善,才教我给骗了。我赔她半颗心是理所应当的,是我欠她的。倘若没了我,想她再修炼个几遭,定能渡劫成仙,又怎会落得险些妖丹尽灭的地步。”
温怀瑾阖眸,那日气若游丝的小狐躺在他怀中,扑簌着鸦睫,苍白着面色说未曾救回他阿娜时的神情历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