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拙砚望着眼前跪在地上兀自挣扎不休的何牧云,托着下巴,眼中闪过意味不明的笑。
何牧云?他在黑暗中开口,嗓音沙哑,像一个诡异的吸血鬼,虽然穿着睡衣,却丝毫不减逼人的气势,整个房间随着他开口气温陡降。
何牧云脑子飞转,冷汗渐渐浸湿了鬓角,顺着鬓发滑过下颌线。
我想想,你一定在想,这人不是死了吗?怎么又活过来了?是不是?
何牧云也强自笑了笑,我没那么傻,也只有斯图加特那两兄弟才会信吧。
他再是故作镇定,颤抖的声音也还是出卖了他的恐惧。
毕竟做他这行的,偷东西被正主抓个正着,只有一个死字。
他还没有回去见到'她',他还不想死,他还想留着命回去给她道歉。
程拙砚像是看穿了他,看来你是还有些挂念,不想这么快就死在我手上。有挂念是好事啊,有挂念才让人既脆弱,又坚强。那么我问你,我的挂念,如今在哪里?
谢医生?在慕尼黑。
哦?居然去了慕尼黑既然你答应了她要送她走,怎么不送她回中国?
留着还有用。
程拙砚突然笑了,可冰冷的眼睛里分明一丝笑意都没有,我懂了,她是我的软肋,所以你们要掐在手里,是不是?
不是'我们',是'他们'。我只是收钱办事而已。
看来你的事办得很不错,连我这里都进得来。
程拙砚说着,低下了头,摩挲着手中的银杏书签。那是她病中恢复期做给他的,说是仿的歌德的真迹原件,被他一直藏在这书桌的抽屉里。今夜他突然莫名怀念起那时他们之间虚假的蜜月期,于是披衣起身下来拿,不想正撞见了何牧云。
他的耳朵其实还没有完全恢复,所以一开始门锁的响声他并没有听见,反倒是因为失聪而神经特别敏锐,让他察觉到屋里多了陌生人的气息。
谢情离开那天的监控视频,他看了许多遍,眼前这个人身形相貌都跟视频里带走谢情的人一模一样,居然还戴着与那天一样的帽子。
想到这里,程拙砚寒了脸色,她的指纹怎么来的?
当然是作为我带她离开的交换。
不是。她虽恨我,却很心软,不会做这种事情。
她既然恨你,当然会做这种事情,一举扳倒了你,她才能放心的离开。
程拙砚不再说话,只冷冷的盯着他笑。
何牧云被他看得毛骨悚然,正猛想对策,突然听程拙砚在上头说:哪只手抱过她?
何牧云赫然抬头,右肩突然一阵剧痛,原来押着他的保镖突然发力,将他整个右肩关节都卸了。他咬着牙,在痛苦中急促地喘息着,只觉得全身上下如被冰水浸透般冷汗涔涔。
你该不会真以为能从我这里全身而退吧?何牧云?程拙砚冰冷的声音又响起来,说吧,指纹怎么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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