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温柔,堪比这遍地枯槁的寒日里突洒出一道暖阳。
她无声看着季邢的动作,看着他冷冽不着多余神情的脸。
二人无言。
金玉府门前,男人替女人裹黑色外套,外套长度至女人小腿处,衣摆不知是随风还是随男人手中的动作晃动,和裸露在外的小腿肌肤一贴一离。
没有对视,默契的沉默。
这是这个冬末里关于他们的最后一帧画面。
季邢记得很清楚。
又很模糊的,因为他克制着没去看她的脸,可即使不用眼睛也足够深刻。
他知道她要去干什么。
奚月上一次在他身下这么卖力也是这样,他怎么会不知道?
她等了这一天这么久,不用猜,去哪儿也是明摆着。
季邢紧了紧她胸口的领子,而后双手缓慢的收进裤子口袋里,移开步子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好似方才的亲昵距离只是错觉。
司机驱车驶近,季邢弯腰上了车,只留下车尾气在空中扬起一串。
奚月视线落在那个方向,不知道是在看那团浊气还是离去人的踪影。
在冷风中站了许久。
她倏地开口,说声,“谢谢。”
谢什么呢。
谢季邢临走前送她裹有他温度的外套?谢他明知她心怀鬼胎也将她留在身边一年有余?谢他甘愿被她一而再地利用然后还成就了她的心愿?
都不是。
她想谢的,是他让她这颗腐烂透掉的心再度感觉到颤痛。
对于一个连灵魂都麻木了的人来说,连痛都是奢侈。
她如行尸走肉,他非要让她尝到血腥。
用行动告诉问她,再痛也要忍着,活着。
奚月仰头面朝着天睁眼,想起有天曾问季邢是不是爱上了她,他纠正说,是没操够。
几个小时前,她问他,操够了么。
季邢却说,腻不了了。
腻不了了的意思未能品出一二,连人带魂被丢进了云巅,不知所踪。
这出对话并不久远,但此时浮现在脑海里像是许多年前的老相片的画质,磨砂,黑白,带着白框架。
是能装裱起来的那种陈旧,纯正的经典款。
她直直扬起头,脖颈拉得老长,在尽力克制着什么,可那颗滚烫的泪珠还是从眼角滑落,一路沿着脸廓往下。
人决意赴死之前,都会留有对人世间牵挂之人或事的执念和期许。
在那滴泪被风吹干之际,奚月许了个愿。
愿在这有你一份功的盛世,也有同寻常人的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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