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悬于天空中的那团光芒把身边的星空照耀得通亮,北斗众星在它面前显得黯然无光,一贯高踞天枢的紫微帝星也被严严实实地遮挡在这团光辉之后。
“是的,这就是破军星,这才是破军星的本色,当破军星发光时,万星失色!”钟龟年不再盯着许平,而是和他肩并肩一起仰望那团让群星失色的光辉,发出喜悦的赞叹声:“这是姜太公的星,这是项羽的星,这是黄巢的星,这是刘福通的星。而这,也是许将军你的星,”
“我的星……”
“是的,三日前破军星就开始发光了,就是在许将军和朝廷、新军恩断义绝的那天。这几天阴雨绵绵,我一直着急地等着阴云散去。果然,今天破军星比三日前更亮了,我由此深信这必然是许将军你的星,而许将军也将不再犹豫。”
钟龟年微微侧头看向许平,此时许平的脸上显出如在梦中般的神色,痴痴地望着那颗星。
“许将军,破军星非大劫不亮,非天命革新不亮。此星一旦发光,那就说明旧朝已是国祚将尽。”钟龟年那催眠似的话还在声声传来:“许将军,您的将星终于发光了,您就是摇光宫破军星君在人世间的分身转世。”
“破军星,破军星……”许平连着念了几遍,突然发出一声长啸:“破军星!”
此时街上还有一两个行人,许平的这声大叫引来他们诧异的目光。许平深吸一口气,朝着那颗星大喊着:“破军星,你真是我许平的将星吗?”
五天前许平叛出新军后,消息已于昨日报到京师,今天直隶各城市开始到处贴榜,悬赏捉拿叛将许平,画了他面貌的图像也已经贴在京师的城墙上、大路边。钟龟年有些紧张地四下张望,发现几个路人注意到许平的异举,他不由得小声提醒道:“许将军!”
可是许平对此根本充耳不闻,他自顾自地向着那颗星继续喊着:“破军星,你真的是为了许平而发光的吗?”
夜空中,仿佛真的是为了回应这声询问,来自亿万光年之外的超新星,在苍穹中喷吐着耀眼的光辉,也照亮了地面上那个年轻人的双瞳。
第二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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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作品相关添加了一段感触,网络写作这个东西,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朋友们去看看吧。
明后天还是放假,我明晚去竹林回答问题,如果大家有兴趣去问的话。
第三章 鼓角揭天嘉气冷
第一节 三入
十月三日,许平再次来到德州,钟龟年带着他潜入城内住下,而接头人则负责去帮他们寻觅换乘的坐骑。
这一路来,钟龟年已经向许平坦承他根本不是走私商人,而是以走私商人身份为掩护的闯部,这次来山东是为了押送李自成给季退思的援助物资。
闯营军师牛金星在钟龟年离开时交给他另外一个任务,就是要他设法和新军拉上关系,尽一切可能打入新军内部。钟龟年始终记得这个任务,所以在发现许平后,他不但没有去向季退思报告,反而出力帮他脱险。钟龟年认为牛金星交给自己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从许平这个熟知新军内情的将领身上可以获得许多情报,无论怎么打探都不可能比拉拢到这个人的收获更大。
钟龟年建议许平取道山东,然后向西前往河南,这虽然不是从直隶去河南最近的路,但是一旦越过德州就是叛军活动区,从山东到河南之间的地方官府大多被被叛军赶走,一路上的关卡也都已经荒废。明日离开德州后,许平会继续向南到济南,然后通过曲阜去商丘。
钟龟年去追许平前,已经让他的商队向东昌府进发,所以他要告别许平,西去东昌追赶商队,他需要继续用商队做掩护,收集明军军情,同时为闯王购买急需的物资。
“送君千日,终有一别。”钟龟年对许平言道:“刚才许将军见到的那个大汉名叫黑保一,我已经和他说过,由他带许将军去闯王那里。”
许平闻言点点头。
潜伏在德州城内的闯营细作并不多,不过据钟龟年说还算可靠。钟龟年向许平介绍了城内的两个闯营细作,因为许平叛出朝廷的事已经尽人皆知,所以他们看许平的眼神也颇为复杂。细作之一是个貌不惊人的瘦猴,公开的身份是德州北城军中的一个小把总,下午就是由他把钟龟年和许平接应入城,现在又堂而皇之地去给他们换马。另一人是个魁梧的大汉,看装束像个回民,名叫黑保一,他看向许平的眼神似乎很不友好。那个小把总是闯营用金银收买的本地兵丁,而黑保一则不同,是跟随闯王多年的旧部,奉命跟着钟龟年一起押运物资给季退思,钟龟年去京师追赶许平的时候,黑保一就潜伏在德州等候消息。
钟龟年递给许平一封信和一块信物,告诉他万一路上和黑保一失散,凭借这个信物,各地义军就不会为难他,还会帮助他前往闯王那里,而信则是要交给牛金星的。除此以外,钟龟年在离京前还搞到一份假的路引,许平暗暗惊讶闯营确实神通广大,连这种东西都能轻易取得。
把各种事情交代清楚后,两人坐在饭桌前拿起筷子,刚刚吃了两口饭,门就“砰”的一声被人撞开,黑保一冲进来大叫:“钟兄弟,大事不好!”
原来,刚才许平和钟龟年进城时,有个守城的德州士兵起了疑心,报告给了上级军官。不巧小把总正在这个时候去换马,更引起军官的怀疑,当即就喝令把那个内应拿下。黑保一见势不妙,夺路逃回,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嚷着:“钟兄弟快走,用不了半个时辰就该四门紧闭,全城大搜捕了。”
既然事情败露,当然不能久留,钟龟年和许平二话不说,抓起武器就和黑保一一起向南城冲去。等三人赶到南门附近,就看见城门口已经乱成一团,士兵正乱轰轰地赶散行人,阻绝城内外的交通,钟龟年急忙扯着许平躲进巷内,再看去时,城门已经关闭,锣声轰响。
“太晚了!”钟龟年跌足叫起来。一旦官府怀疑钦犯在城中,各家旅馆都会被逐一排查,假的路引是经不起认真核查的。
黑保一默不吭声地从包袱里抽出匕首和长柄斧头,对二人说道:“钟兄弟和许将军去抢马,我去砍散门口的鹰爪牙。”
钟龟年遥望远处的官兵,片刻后点点头,也从怀里摸出装剑的布囊,对许平道:“许将军随我来。”
此时城门前警戒的锣声敲得震天响,不算高处城楼上严密戒备的卫兵,光地面上就足有上百官兵,还有骑兵往来巡逻,普通百姓都被驱逐到远处,城门前留出一大片空地。许平心中也是万分焦急,但他没有伸手去拿武器,而是判断道:“我们冲不出去。”
“不试试怎么知道?”钟龟年急道:“再不走就走不脱了。”
黑保一默默地祈祷,然后双眼一睁,右手紧握着斧头,左手抓牢匕首,催促钟龟年道:“钟兄弟,上吧!”
许平阻止他们两个:“冲不过去的,这是白白送死。”
“这不过是考验!”黑保一截口打断许平,不耐烦地说道:“这是真主的考验。冲过去我们就继续我们的路,冲不过去我们就去天堂,反正我们迟早要去那里。”
“许将军跟紧我。”钟龟年说着就要拔剑跳出去。
许平拉住他:“钟兄,我还有个办法。”
蓄势待发的黑保一碰到钟龟年的身体上,差点站立不稳摔倒在地上。看见许平已经拖着钟龟年钻进巷子的深处,黑保一忍不住低声骂道:“你们这些汉人,都是些嘴把式!”
……
“师尊,弟子今日开始传他铁砂掌,请您老人家指点。”
供着牌位的条案前摆着几个蒲团,一前一后跪着两个人,前面是姜烨,后面是一个少年人。姜烨毕恭毕敬地祈祷完毕,站起身来,点燃三根香插上香炉,然后站到侧面,看着少年郎向师祖的牌位叩头。
姜烨有很多弟子,大部分仅仅是名义上的,不过这个少年郎与众不同,是他的嫡传弟子,也是姜烨两年前收的关门弟子。以他挑剔的眼光看来,这种资质优秀的人三、四年里也仅能碰上一个。今年小弟子年满十八岁,骨骼发育成熟,姜烨开始教他学习师门的武术,今天要学的正是铁砂掌。
虽说是铁砂掌,但在开始阶段,姜烨也只是让这个弟子用绿豆来练习,两年后改成碎石子,真正能用上铁砂至少得等十五年。姜烨的资质自是出类拔萃,不然也不能得到先师的衣钵。说起来,他最擅长的是刀剑而不是拳脚,不过对于铁砂掌他也曾下过一番功夫。
姜烨若无其事地一掌击下,整个手掌便深深地陷入盛满绿豆的锅中,豆粒覆盖了他的手背。做完示范,姜烨就对他的小弟子道:“你来试试看。”
“是。”少年人把绿豆的表面抚平,然后学着姜烨的样子一掌重重地挥下去,随着一声闷响,那个弟子疼得呲牙咧嘴。可是当他抬起手,却发现绿豆表面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微微有些凹下去的痕迹。
“刚开始会有些疼,两日内你的手掌也会肿胀起来,不过只要每日坚持练习,三个月后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