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2 / 2)

虎狼 灰熊猫 3311 字 5天前

“不曾,不曾,老朽不敢放走昏君。”张缙彦连忙向许平表功道:“刚才昏君带着他最宠信的阉竖王承恩来过,不过被老朽义正词严地赶走了。”

听张缙彦讲完事情经过后,许平又急忙问道:“那明皇又来过吗?”

“没有,昏君知道在老朽这里讨不到好去,就不来自讨苦吃了,不过……”张缙彦伸手一指:“昏君好像往朝阳门那边去了。”

“张大人做得好,我这便去追。”许平让张缙彦马上开关把自己放下去,鼓励之余还嘱咐道:“张大人要继续坚守城关,绝不能放一人一马出城,顺王的大军马上就要到了。”

“下官遵命,”张缙彦已经接受了许平用“大人”二字称呼他,连他的自称都不知不觉地改变了,他躬身送许平出关的时候还不忘赌咒表忠心:“大将军放心,下官是门在人在,门亡人亡。”

……

“朝阳门的守将是戚国公啊,”听许平说明经过后,陈指挥担忧地说道,大家都姓朱:“估计戚国公已经把皇上……不!把昏君放走了。”

一行人快马加鞭赶到朝阳门前,许平报上名号后,只见城头上立刻垂下一个吊篮,见状许平就打算翻身下马,再次亲身登城去说服守将。虽然戚国公没有给许平送过礼,不过时值今日,许平觉得对方也多半不会肯为崇祯皇帝尽忠了。

不料还不等许平下马,他就看到吊篮并不是空的而是有一个人坐在里面。

不等吊篮平稳地靠近地面,其中的人就从蓝中窜了出来,重重地跌落到大地上溅起一片烟尘泥土,那个摔到地面上的家伙一骨碌就爬起来,双手着地向许平马前滚了过来。

“伪明伪戚国公,罪人朱纯臣,叩见大将军,敢问大将军金安,”朱纯臣就在地面上连磕了几个响头:“还有,敢问顺王金安。”

“国公请起。”对方是大明公爵,宗室贵族只有顺王才有权处置,现在胜劵在握许平也不愿意失了礼数。

“不敢当大将军这样称呼,”朱纯臣大惊失色,趴在地上自辩道:“生在朱家实非罪人所愿,还望大将军明察啊。”

“朱将军多虑了。”许平连忙改换了称呼,再次客气地说道:“朱将军能弃暗投明,本将不胜欣喜,明皇可曾来过?”

“来过!”朱纯臣立刻叫道:“刚才阉竖王承恩让末将给他的净军开门,那队人马大约有数百不到千人,昏君定然藏身其中,被末将严辞拒绝了。”朱纯臣对没能骗崇祯上关一直感到很遗憾,外城已破,估计用不了多久顺军就会抵达城门,要是那个时候能把崇祯抓住献给顺王,那自己这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也就不愁了,朱纯臣带着恨意和不甘心说道:“昏君看着是向安定门去了。”

“好,本将这便去追。”许平正要离去,突然又一勒马缰,转回头来:“朱将军此举有些失之鲁莽。”

“咦?”朱纯臣不明所以地抬头看着许平,又连忙垂首:“敢请大将军示下。”

许平指着自己身边的锦衣卫们,把自己脱险的经过简要告诉了朱纯臣。

“大顺顺天应人、大将军洪福齐天。”朱纯臣欢天喜地地大声称赞道。

“可是朱将军焉知本将不是被明皇的手下挟持来诈门的呢?”朱纯臣的行为让许平顿时觉得大明的兵部尚书还是有两下子的,比其他的酒囊饭袋要强上不少:“朱将军身负重任,要确保不放匹马出京,以后若是又有人来叫门,朱将军除非确信是我大顺之兵,否则还是让来人先上城关叙话为妥。”

“大将军教训得是,”朱纯臣已经是冷汗直冒,这许平要是被锦衣卫挟持来诈门的,自己现在就已经是人头落地了。

许平一提马缰,带着锦衣卫呼啸而去,朱纯臣连忙跳回吊篮中,向城上狂呼:“快把本公拉上去!”

抵达安定门前时,东方已经开始泛白,眼尖的王相尧一眼就认出了许平的身影。

跑到城下许平刚刚抬头打算喊话,安定门后的木栅栏墙上的大门就轰然打开,王相尧带着安定门的大小将领一窝蜂地跑出来,他们望着许平纳头就拜。

……

而此时在煤山之上,望着四面纷纷竖起降旗的各座城门,崇祯皇帝无奈地长叹一声。为数不多的净军在几经折腾后也已经星散,现在崇祯皇帝身边只剩下王承恩一人,他不再幻想着能突出重围,而是坐下来开始在衣襟上写字:

“朕自登基二十五年,逆贼直逼京师,虽朕薄德貎恭,上干天咎……”

写到此处崇祯心如刀绞,一笔笔用力划下,就像是用刀刻人一般:“然皆诸臣之误朕也!”

最后还是没能见到许平,崇祯开始痛悔为什么不早些与他将身世讲明,现在许平携带着崇祯对大明最后希望的,而现在这丝希望看来也要破灭了:“朕死无面目见祖宗于地下……”

草草写完这不长的一段字,崇祯把写字的衣服又穿在身上,旁边的王承恩还在忙着把衣服拧成长绳。

崇祯在最后时刻向祖先祈祷,希望手握重兵的许平能够有机会得知自己的身世,至于如何得知,崇祯只希望太祖高皇帝能有一个妥贴的安排:“高皇帝有灵……”

“陛下!”

就在此时,从身后传来一声大喝。

第八章 立马吴山第一峰

第一节 烈皇

一路上紧紧尾随崇祯皇帝的踪迹,许平捉到了几个逃散的净军士兵,这些太监中有人招供崇祯皇帝在人员星散后,让最后仅存的十几个手下各自逃生,只带着王承恩往煤山去了。

“总算追上昏君了。”一群锦衣卫都是欢天喜地,眼看一桩天大的功劳就落尽口袋,随着许平那声大喝,他们急急忙忙地涌上前去,生怕被崇祯皇帝逃脱。

许平看到崇祯皇帝并没有任何动作,回过头来看了自己一眼,脸上竟然露出一个微笑。

“高皇帝显灵了。”

站在最前的许平听到崇祯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他转过身正襟危坐,双手稳稳地放在两个膝盖上。

跑到许平身边的锦衣卫们,见到崇祯皇帝又威严地坐在面前,突然一下子都停止脚步,齐刷刷地跪倒在地:“皇爷,微臣前来护驾左右。”

陈指挥不由自主地给崇祯皇帝行礼后,抬眼一看对方身上只有一件破旧的单衣,急忙把自己身上厚厚的锦袍解下来,躬身用双手捧着走前两步:“皇爷,小心受寒。”

见崇祯皇帝只是盯着许平,连睬也不睬自己一眼,陈指挥就把手中的锦袍轻手轻脚地放在地上,小声说了一声:“小人无礼了,皇爷恕罪。”

身边原本兴奋非凡的锦衣卫们,此时脸上都露出了愧色。

本在崇祯旁边拧衣服的王承恩,许皮冲上来后他先是惊得一蹦三尺高,但现在也恢复过来,在崇祯皇帝背后尖声叫道:“万岁爷要单独与许平说话,余者退下。”

崇祯仍是一言不发,纹丝不动地坐着。

“遵旨,”陈指挥带头应道,退下时他再次轻声说道:“皇爷小心风寒。”

所有人都离开后,许平扫了一眼面前的布置,看着那条已经被王承恩抛到树杈上的袍子,疑惑地问道:“陛下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