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这是大管事在北方闹蝗灾的消息传到洛城的前一天购买的官盐,质量都是上好的,价格还不低呢。”因为贩盐的利润很大,而且是百姓家中不可货缺的,所以一直由官府来*经营,不过由于官家卖的价格较高,所以私底下有很多的盐贩子,他们卖的价格往往只有官盐的一半左右。
不过由于走私的盐贩子存货并不多,而林家需要的量又大,所以大管事才会购买官家的海盐。
“嗯,百姓吃的饭里没有盐是不成的,价格高些也无妨。”林敬之把盐粒放回麻袋,将口挽了几下掖好,以防灰尘从麻袋口里飘进去。
在灶台的另一边,则整整齐齐的码放着数十个麻袋,有的麻袋体身烂有小孔,可以看清楚里边装着红豆,少许红豆从小孔处落下,零落的撒在了地面上。
红豆的价格要比大米高上许多,可见林家算是非常仁义了,洛城官府和其他的富商开棚济粥时,米粒都是数着往锅里放的,就更别提红豆了。
“侍墨,二爷我肚子有些饿了,你这里可还有早间剩下的馒头?”林敬之见厨房里的食材准备的很齐全,对侍墨的办事能力甚为放心,走到一边坐下来说道。
“这?”侍墨闻言一愣,随即回道:“二爷,以您的身份,怎么能吃剩馒头呢?要不我去安排一下,让他们先给您熬一碗红豆小米粥垫垫肚皮,想来过不了多久,府上的护卫就会把饭菜给您送过来了。”
“不用,你只管给我拿来个馒头就成,这荒郊野外的,可不是讲究身份礼仪和排场的地方。”林敬之说罢,招了招手,示意玉姨娘坐在自己的身旁。
侍墨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不一会,就从木棚另一边的大筐中,挑来一个看上去干净些的白面馒头。
接过馒头,林敬之一掰两半,一半递给玉姨娘,一半直接塞进了嘴中,嚼了两口,虽不至于唇齿留香,但也颇有一番天然的美味,满意的说道:“嗯,不错,这馒头的味道真不错。”
玉姨娘没有拒绝,伸手接过后,用另一只小手将面纱掀起一角,因为有外人在场,不能失了礼仪,小口的吃了起来。
二人坐下没多久,手上的馒头只吃了一小半,侍墨突然咦了一声,指着洛城的方向开口道:“二爷,府上的护卫来了,估计是给您送吃的来了。”
林敬之顺着侍墨的手放眼望去,只见远方的官道上,有十几名林家护卫骑着高头大马,正向这边疾驰而来,马蹄踏处,扬起了漫天的灰尘……
看了半晌,林敬之缓缓的站起身来,拧眉思索,不对,这些护卫不是来送饭的,不然他们不必跑的这般急切,而且他们手中也没有提着用来盛装饭菜的食盒。
难道,府中发生了什么大事不成?
第二百零九章 三爷被劫
侍墨知道那些护卫是来寻主子的,招来一个下人,让其跑上前去将护卫们引过来,林敬之心头猛然跳了几下,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一把将手中的馒头塞进嘴里,大口的咀嚼,没几下就吞咽到了肚子里。
玉姨娘眼力比林敬之还要锐利,不但发现护卫们手中没有拿着饭盒,还隔着老远,看见他们的脸上爬满了焦急的神色。
迎上去的下人一边跑,一边大声叫喊,终于把护卫们的目光吸引了过来,那些护卫听清楚林敬之的方位后,也不停歇,直接与那个下人擦身而过,直奔这个简易的厨房。
十几匹骏马跑动间,带起一阵沙尘,直把那个下人呛的连连咳嗽,眼睛里也扑进去一些,用手一揉,泪水已是溢了出来。
瞧见那些护卫这般急切,侍墨脸色微微一变,上前几步,也终于发现有些不对头了。
“侍墨,去找人把我们的坐骑牵来。”林敬之吩咐了一声,背手而立。
“是。”侍墨应了一声,急忙跑向一边,去办理主子交代的事情了。
那些护卫奋马扬鞭,速度甚快,不一会,就来到了厨房十丈开外,待看清楚了林敬之与玉姨娘,才稍作收敛,提了提马缰,将速度放缓了一些,等马儿冲到了近前后,当先那个护卫不待坐骑停下,就翻身跃下了马背。
来人正是林家护卫队长胡定,胡定落下地面后,借着惯性急冲两步,单膝跪在了林敬之的面前,“奴才给二爷,玉姨娘请安。”
随后,跟在胡定的那些护卫们也跳下马背,紧跟着跪下来,给二人请安。
林敬之只觉一阵劲风扑面而来,尘沙四起,本能的抬起手捂住了口鼻,待灰尘落下去一些,才用手轻轻扇了扇,回道:“起来吧,发生什么事情了,如此慌张?”
“回二爷,是发生大事了。”胡定骑着骏马一口气从洛城跑到了这里,累的满头大汗,呼吸急喘,话说了一半,他见厨房还有很多下人,直起身子,急踏两步,俯身到林敬之的耳边,小声道:“三爷在城外的别院被歹人劫走了。”
“什么!”林敬之闻言大惊。
“是真的,二爷,老太君请您立即回府。”胡定说罢,后退两步,再次单膝跪在了地上。
玉姨娘立在林敬之的身后,在胡定猛然站起来的时候身体骤然紧绷,做好了动手的准备,直到胡定汇报完事情退了下去,才重新放缓了下来。
“回府!”林敬之大手一挥,走出了木棚,这时侍墨派出去的两个下人已经牵着他与玉姨娘的坐骑奔跑了过来。
虽然他并不喜欢林礼之这个泼皮纨绔,但不管怎么说,此人也是林家的直系主子,现在被歹人闯进林家别院给劫了,可不是小事。
或许是因为这具身体与林礼之是同父异母兄弟的关系,林敬之只觉着心中被人狠狠揪了一下,异常的难受。
以前的林敬之虽然也气恼三弟不争气,但林礼之毕竟是他弟弟,打也行,骂也好,终归是一种关心的手段,说没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伸手接过马缰,林敬之抬起左脚一踩马蹬,利落的翻身而上,他生怕林老太君听到消息受不了打击,也不与玉姨娘答话,就当先一甩马鞭,向洛城的方向冲去。
虽然胡定说第二句话的时候声音很小,但却瞒不了玉姨娘的耳目,她知道林府发生了大事,跳上黑马,便紧紧的急追了上去,林家的护卫们也不敢怠慢,各自跨上自己的马匹,也跟了上来。
二十余匹高头大马,踏蹄飞奔,所过之处,风沙四起,远远望去,官道上好似刮起了一阵狂风,马蹄声急如骤雨,直震的地面都有些发颤。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左右,林敬之便骑着白马到达了洛城,来到城门口,他也不下马让守卫巡检,就直接冲了进去,吓的刚刚迎上来的两名城门守卫一声惊呼,抱头鼠窜,玉姨娘紧随其后,林家的护卫们没把守门军士当回事,陆续涌入了城中。
因为大部分难民都被林家说动去城东荒地挖运河了,而且市场受到蝗灾的影响,物价飞涨,市进萧条,所以此时大街上的行人并不多,林敬之驾着白马,就这么在街市中飞奔,倒也没有撞到无辜的百姓。
来到林府门口,林敬之顾不得在马背上颠簸了许久,身疲力乏,骨架酸痛,就直奔林老太君的小院。
玉姨娘进入林府,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现在林家的暗卫由她掌管,接下来调查林礼之被劫一事,定然少不了她的参与,守在门口的两个护卫上前拉住一黑一白两匹马的缰绳,往后门牵了过去。
急冲冲的来到小院,林敬之也不让丫环们通报,就直接推门走进了屋内,林老太君正靠在椅背上假寐,听到声音猛然睁开了眼睛,见是嫡孙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脸色才缓和了下来,开口道:“你身子骨不好,不用赶这么急的,快坐下喝口茶水。”
“嗯。”林敬之见林老太君还算沉稳,没有急出什么病来,这才放下心来,他觉着嗓子眼有些发干,就一把接过丫环端过来的茶杯,猛灌了两口,向前两步,他紧坐在了林老太君的下首位。
行走间,他细心的发现林老太君的两眼有些红肿,显然刚刚是哭过了。
相处了这么长的日子,林敬之早已把这个老妇人当成了自己的亲奶奶,见状只觉着心肝好似猛然被人用钢针狠狠扎了一记,疼的他嘴角直抽搐,连忙安慰道:“奶奶,您别着急,孙儿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把礼之给找回来。”
林礼之再不成气,也是林老太君看着从小长大的亲孙子,虽然其地位与林敬之是没法比的,但也是与她血脉相连的亲人啊,她可以硬着心肠对付自己夫君的兄弟姐妹,又或是林家的长辈子侄,但轮到她的后代时,却是狠不下心来的。
其实林礼之之所以会变成如今的模样,还不是因为少年时没有父亲管教,而她这个做奶奶的平日里又太过放纵么。
闻听林敬之说起了正事,林老太君按了按发疼的心口,沉声道:“敬之,你觉着老三被人劫走一事,是难民干的,还是那狗官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