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太君仰着头,斜瞥了孙媳一眼。
唐郁香偷偷看了一眼林老太君的脸色,见她没有不高兴,点头道:“孙媳是觉着知秋这顿打,挨的有些狠了。”
“你呀!”林老太君出奇的一副好心情,笑了笑,才板下脸来,一本正经的说道:“老身先问你留香丫头好不好,就是要你拿知冬知秋与她比一比,看自己身边的丫头身上都有什么缺点,该改的,就必须得改,若是改不了,老身就用板子来教她!”
此时林老太君的声音虽然越来越严厉,但唐郁香却没有感觉到害怕,只是细细的聆听长辈的教导。
“你之所以觉着她受的惩罚重了一些,无非是因为她是你的贴身丫环,与你感情很好,但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桂芳,或者霜儿她们身边的丫环,当着众人的面,对你指手划脚的,你会是个什么感觉?”
唐郁香凤眉一挑,重又平静了下去,这一点她倒是没有想过,不过刚进林府时,她被那些个丫环明嘲暗讽的,还骂她是扫把星,心中的确是羞恼异常。“郁香,有一点你始终要记得,主子就是主子,丫环下人就是丫环下人,就算留香是我身边的丫头,她的地位,依然是无法与你们相提并论的,现在,你可听明白了?”
唐郁香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老身之所以给你一个人说这些,是因为你是林府将来的当家主母,是要撑起林家后院这半边天的!主母是该有威信,身边也必须得有几个得力助手,不然没人帮你,就算你是当家主母,也一样管理不好这个后院,也正是因为如此,老身才看在上次她帮你在李管事面前长脸的份上,没有打杀了她。”
林老太君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挪了挪身子,让自己更舒服一些,又道:“但培养自己的帮手也是要讲究方法的,就拿上次知秋犯的事情来说,你觉着只是那个小丫头一时冲动,说了句不该说的话,但在老身看来,她却是依仗着你的身份,明目张胆的期压主子!”
“不,老太君……”
唐郁香听到这里心中大惊,如果林老太君一直将此事记在心里,那知秋的性命日后很可能会不保。急切下,她想要替知秋解释,但话只说了一半,就被林老太君给打断了,“别说了,老身给你讲了这么多,你还没有听明白么?奴才就是奴才,她就算是伺候当家主母的,她也只是个奴才,不能依仗着自己主子的身份,就忘了主仆有分!
若是当家主母身边果真有了这样的奴才,轻了她只是在其他主子面前摆摆架子,逞逞口舌之利,但她若真的胆子够大,肯定会奴大欺主!
李管事就是这样的奴才,难道你就没从他身上,学到点什么?”
李管事的事情是由唐郁香亲自处理的,最后这个恶奴还当场死在了她的面前,她自然是记忆犹深,想当初她来给林老太君回报处理此事的结果时,还被林老太君变着法的罚跪在这间小屋的门前。
唐郁香不笨,听到这里,终于明白眼前这个老太君,并不是想要对付知秋,而是在给她教授经验知识。
不过以知秋单纯的性子,她有可能会变成李管事那般的恶奴么?
第二百四十四章 吓知秋
说起知秋,最大的特点,就是性格冲动,胆子够大!
唐郁香之所以会留她在身边,一来是喜欢她的率直,二来就是欣赏她的忠心,经过林老太君一番提点后,她心中猛然一惊,现在自己在府中没有一丁半点的权力,这个知秋就敢对林周氏叫嚣,虽然是为了自己好,但还真有那么点恶奴的架势。
林老太君任由唐郁香静静思考了半刻,才又道:“郁香,你是林家未来的当家主母,可不比桂芳,和敬之的那几房小妾,若是你不能很好的控制住自己的得力助手,那么她们将来就很有可能会转变为欺主的恶奴!
我也不瞒你,想当初我孤身一人,从京城千里迢迢的赶回林家照料病重的公婆时,就曾吃过这个亏,当时我把那些恶奴打杀了以后,就暗自留心身旁的下人,若是哪个胆敢依仗我的身份无法无天,我就会把她们打发到城外的庄子里去。”
打发到城外的庄子里,没了林老太君这个靠山,那些人就会变成普通的下人,等同于流放了。
“老太君,您说的这些,孙媳都懂了。”唐郁香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以后,也打定主意,得把知冬与知秋好好的教育一番,万不可让她们也变成类似李管事那般的恶奴,不过要让她们改正身上的缺点,是需要时间的,她又道:“知秋挨了打以后,已经老实多了,还请老太君多给孙媳些时间教导。”
“行!”林老太君大度的应了下来,毕竟唐郁香这个未来当家主母的身边,也只有这么两个小丫环使的较为顺手,不过唐郁香刚刚松了口气,却又听林老太君开了口,语气很平淡,没有丝毫感情,说出来的话,让唐郁香的小心肝,又蹦到了嗓子眼,“不过她们二人若是再有人敢挑畔主子的威严,老身就让粗使婆子把犯错的人拖到后院里乱棍打杀!”
“是!”
……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屋外的雨势终于渐渐小了下来,唐郁香记挂着林敬之临睡前吩嘱的事情,跟林老太君告辞后,找来府中的管事,命他们多备些马车,去贾记店铺拉货,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知冬先前接了她的命令,却了林周氏的小院,此时还没有回来,说明林敬之直到现在,仍然没有睡醒。
坐在床榻上,唐郁香除却鞋袜,小心翼翼的挽起了裤裙,先是嫩白如玉蒜的脚指露了出来,紧接着是弧度流畅的脚弓脚背,然后是纤细迷人的小腿,不过等她的双膝露出来以后,立在床榻边的知秋一声惊呼,
“二奶奶,老太君又罚您下跪了?”
无声的摇了摇头,唐郁香答道:“没有,这是我自己主动下跪时碰伤的。”边说,她边伸手入怀,取出一瓶金创药,然后拔开木塞,小心翼翼的将金创药涂抹在双膝受伤部位的青紫处。
“若非老太君吓唬您,您才不会……”知秋听罢嘟囔了起来,不过这话听到唐郁香的耳中,又是别有一番滋味。
若是放在以前,她定然会认为知秋这是在心疼自己,并同仇敌忾,但经过林老太君的提点以后,她的心境发生了本质的变化,顿时拉下脸来,打断了知秋的嘟囔声,“闭嘴!上次挨了一顿板子,还没有让你长记性么?连老太君你都敢埋怨!”
“不是,二奶奶,反正屋里也没有……”
知秋刚待辩解,不过再次被唐郁香厉喝打断,“别说了,从今天起,你得把你这让嘴给我管好了,别没个把门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别说我没提醒你,下次再敢得罪哪个主子,老太君就会让人把你乱棍打死!”
“啊~”知秋吓的一声惊呼,小脸煞白。
唐郁香虽然看着心疼,但仍是狠下心肠道:“别以为我这是在骗你,不信你可以试一试,不过到时可别怪我不帮你求情。”
上一回挨的那顿板子,直把知秋打的皮开肉绽,在床榻上休养了二十几天,才能下床走路,可以说是从死亡线上拣回了一条小命,此刻闻听林老太君竟然还惦记着,她的心中哪能不惧?
“二奶奶,奴婢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你跟我说这些没用,又不是我想要将你乱棍打死!”唐郁香狠了狠心,决定下猛药,好好吓唬吓唬这个伤才没好上几天,就敢在背后抱怨林老太君的小丫头。
知秋对上主子的眼神,见与平日里明显不一样,多了一份凌厉与疏远,连忙跪了下来,带着哭腔道:“二奶奶,奴婢真的知道错了。”
一直等知秋哭红了眼睛,唐郁香才道:“知秋,平日里你在我身边没大没小的,我不与你计较,而且还把你当成妹妹来看待,处处让着你,但你可不能因此忘了你是什么身份!
主子就是主子,日后你若是再敢在芳奶奶或者几位姨娘面前放肆,别说林老太君,就是我也不会轻饶了你,明白了么?”
“奴婢明白了。”知秋搞不懂主子只是去林老太君的屋里坐了一会,怎么就像是变了一个人,抹着眼泪,委屈的回道。
说到底,她上次也是为了给主子涨涨声势,才得罪了林周氏,挨了顿板子。
虽然先前离开时,林老太君又给唐郁香叮嘱了几句,要她驭下不要太过严厉了,不然奴才胆子太小,就无法成为她的左膀右臂了,但唐郁香为了知秋能保住一条小命,还是狠狠的吓唬了她一番。
“最好你是真明白了!”唐郁香还待再说她几句,但话音刚落,就突见里屋的门帘被人掀了开来,原来林敬之睡醒不久,知秋就上前伺候他梳洗换衣,并委婉的转告了唐郁香的话。
因为马上就要与林周氏成亲了,所以林敬之并不想在这个敏感的时期与唐郁香闹别扭,与林天嬉耍了一会,他就回来了。
刚刚踏进屋门,他就看见了娇妻雪白如玉的双腿,屋里光线虽然较暗,但他还是在一瞬间,就发现了唐郁香双膝处,有两大片青紫的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