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春晓在凉亭里乘凉,顺便背那该死的家规。
一串串锦鲤在湖底下游过,荷叶亭亭漫漫,她忍不住开始期待结莲子的时候,和春岙两个人撑着小船去摘,他特别喜欢和她摘莲子,每年都要用莲蓬将她淹没在小船上。
或者说,他是十分喜欢与她两个人,驾舟湖上,荷叶漫天包围着,仿佛世界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再也不会分开一般。
春晓打了一会瞌睡,一睁眼就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
瞌睡全无,发现是谢二叔叔。
她立马坐正,打了个招呼。
谢关元点了点头,背手站在亭中,湖中凉风吹过,却吹不散他身上的寒气,他还是一副眉头紧锁的模样,看着她,忽然道:“家规第七章第十叁节第一条第二行说了什么?”
春晓:?????
他抿着唇,严肃道:“这也记不住?”
春晓无语:“您给了我叁天时间,这才第一天呢?您早先可没说,今天就要考较我。”
谢关元微微沉默,他是今天偶然路过,看到她在亭中,然后情不自禁走上来的。
走上来了,却不知道与她说什么,只能找些话题,没想到竟然触怒了她。
谢关元看着少女坐在石凳上,仰面看着他,那双熠熠生辉的眸子,喉中有些发烫,他微微粗声道:“家规第七章第十叁节第一条第二行,行走坐卧须要腰直身挺,立身要正,冠袍鞋履不得乱,人前人后不得失仪。”
他说完,亭中就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春晓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便意思意思化解一下尴尬的氛围,“二叔叔的家规背得真好。”
“勉强算过得去。”谢关元抿着唇,谦虚,又说:“你知你小叔叔字殷风,可知我字是何?唤我旋周叔叔就好。”
春晓突然觉得,难道这是谢将军在示好,她甜甜地笑:“自然知道,二叔叔名叫谢关元,字旋周。春晓儿一早便知道了。”
谢关元像是一根线绷住了,眉头骤然皱得更厉害了,他忽然厉声:“你怎地敢胡乱打听长辈名讳?”
春晓一惊,连忙低头,差点给他跪了。
她欲哭无泪,谢岑丘说得一点没错,要是换成谢关元来带她,肯定带得她日日以泪洗面。
这男人也太难相处了吧?怎么刷好感度啊?这个喜怒无常的狗男人,完全无懈可击嘛。
春晓神伤地低下头,忽然感到头顶微微的力道,她抬起头,看到谢关元的手腕。
谢关元摸了摸她的脑袋,又收了回去,他的耳根染着淡绯,像是悄悄窜起的一点火苗。
他向来知道自己的脾气一般,不会说话,却没想到如今管教侄女时,竟会笨嘴拙舌,胡言乱语到这个地步。
谢关元咬了咬牙,沉声道:“你继续背诵。我,还有要事在身,先走一步。”
说完,这位名震天下的威武大将军,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等吃完糕点,喂完鱼,回院子的路上,春晓恰巧看到了这位二叔叔在身的要事,究竟是什么要事。
这位一丝不苟的谢二公子,腰背笔直地坐在水边,撑着一柄竹竿,神情专注地钓鱼。
春晓:“……”
大概是被气狠了,春晓忍不住出声:“原来这便是旋周叔叔的要事呀?”
唰地一下。
谢关元的脸红到脖子根,差点掉进水里。
臊完谢关元,春晓脚底抹油溜了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