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宋走后,春晓的不高兴便浮在脸上:“王泠一,是不是每来一个新弟子,你都要向为师发一顿脾气?”
王泠一依旧站着石桌前,青色衣袍飘逸,低下剑一般的眸子,不快道:“峰内的条件,师尊比我还要清楚,您总是一个接一个将那些男子领回来。您说那些男孩子都身世可怜,若是你不怜惜,他们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可是师尊,这位小师弟又有哪点可怜?他天生仙骨,无论拜入哪个峰门,将来都是前途不可限量,何须再来我们这里,分薄我们这些苦命人的资源?”
王泠一冷冷道:“弟子所言,句句出自肺腑,师尊便当弟子浑身铜臭,市侩自私吧。师尊只是想着一时之快,可弟子却总想着整个雾峰。”
雾峰不仅要养众弟子,还要养一个砸钱堆修为的峰主。
春晓沉默了一下,不自在地拍了拍石凳让他坐下,“为师……有为师的理由,这些年,辛苦你了。”
王泠一坐下后,春晓从自己的乾坤袋里摸出来一迭迭零嘴点心,送到他面前:“爱徒,吃。”
他扫着桌上的盘碟,又直直地看着她。
他绷着脸,盯着女子清澈的眼睛,她讨好地冲他笑,王泠一最终屏不住,偏头翘了翘嘴角:“食堂都要揭不开锅了,师尊的零嘴倒是丰富极了。”
春晓:“为师怎么从你的话里,听出了一丝为富不仁?”
王泠一眸中盈满笑意,低头从自己的乾坤袋取出一只小食盒:“弟子不爱吃零嘴,师尊收回去吧。这是弟子前几日去汴京城带回来的糕点,芙蓉记的八香秋酥,是今年新品,师尊尝尝看喜不喜欢。”
春晓毫不客气地将自己的零嘴收回去,将王泠一送的小食盒打开。她的零嘴,一大半都是王泠一上供的,她偷偷怀疑过这位大总管贪墨公中的钱,但是每次他都贿赂自己,再加上他确实很操劳,于是峰主大人就睁着眼闭着眼了。
王泠一侍奉她多年,一眼就看出来她在想什么,歪了歪嘴,他给她买零嘴的钱,都是自己的私房,公中的钱常常不够用,都是他用自己私房填补的。
不过这不是重点,他今日来还有别的事:“师尊觉得新来的这位小师弟如何?是个怎样的人?”
春晓尝出了好几种味道,在心里疯狂给芙蓉记点赞,闻言倒了杯灵露喝下去,想了想说出自己的评价:“乖巧,孝顺,朴实诚恳。”烧饭难吃。
王泠一挑起眉,眯着眼睛瞧她:“师尊真是单纯善良。”
春晓作势又要不高兴。
王泠一叹了口气,从袖中取出一迭纸,送到她面前:“师尊总是识人不清,这是我昨日在峰内调查来的小师弟的往事。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师尊您又被骗了。”
春晓快快地翻。
王泠一陈述:“这位小师弟,有着一张无辜的皮囊,但在外门,却是干尽了偷鸡摸狗的丑事。”
王泠一:“与同门斗殴,暗害主事,偷窃食物,巧言令色挑拨离间。在五年前,不知得了番什么奇遇,一夜之间引气入体,第二年迅速筑基,习成了一手有招有式的好剑术,修为惊人的飞涨。”
王泠一压低声音:“时隔九年再见,却故意留着五岁那年初见的发式,师尊您觉得,这个年纪轻轻诡计多端的小男孩,究竟有什么图谋呢?”
这就是一只在阴沟里,不知怎么发达了的小老鼠。
春晓放下手中的纸张,喃喃:“他竟充满了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