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峰是宗门内弟子陨落率最高的一座峰,这也是有原因的。譬如我们以师尊的择徒标准,诸多师兄都是年少时便受了重创,或是根骨被废,或是经脉寸断,或是被下了魔种等等……虽然有师尊的帮助,但他们熬不过去,时间久了就会陨落。”
“再者是峰内的经济状况很差,塑造根骨,培育灵根,进阶丹药,伤药,灵器等等,都是很厉害的支出,再加上师尊总是需要很多灵石。峰内每个弟子都要拼命打工,才能勉强维持峰内的基本开销。据说大师兄会陨落,就是因为太拼命,累死了。”
燕明晦低着头,失落地揉了揉眼睛,轻声说:“我刚入门的时候,大师兄刚好没有出任务,他在峰内养伤,我的根骨是他亲手为我接好,引气入体也是他手把手教我的,他是个看起来冷漠,却极为温善的好人。只要有他在,那些自私的师兄,都不敢引起纷争。”
魏宋没有说话,他想了自己八岁那年遇到的那个男修,他遗落的乾坤袋上有着两个小字。
他后来学了更多的字,也认出了乾坤袋上那两个小字是什么,是虞南。雾峰已陨落的大弟子的名字。
他能从外门脱颖而出,在十四岁的年纪抵达金丹境,与那个乾坤袋脱不开关系。
他也是受了那个男修的恩惠。
但受惠是一方面,那个男修警告他离雾峰远一点的话,魏宋少年完全当屁放了。
身旁的黄毛师兄有些难过,都不再继续泄露信息了,魏宋想了想,生硬地安慰他:“虞南师兄,是个好人。”
燕明晦迅速被安抚到了,只要跟他一起夸奖大师兄,那就是好人!
他又继续跟小师弟讲话:“但是师兄们也不是总会排挤新人,只要你有用处,只要你别总往师尊的跟前蹭,他们还是会逐渐将你纳入小群体的。”
魏宋唇角冷冷一勾。那还是继续排挤他吧。
谁怕谁呢?
在外门要跟那群野孩子抢包子,在雾峰跟一群卑鄙小人抢师尊,他魏宋何时怕过?那就排挤啊,看是他们能排挤走他,还是他魏宋一个人把他们所有人都排挤走!
燕明晦没有察觉小师弟已经燃起斗志,他继续说:“比如我,我就是因为有用,所以师兄们都喜欢和我一起出任务。”
燕明晦朝他眨了眨眼,他伸出了自己的手,平平无奇的手掌弯了弯:“我的运气很好,和我一起进秘境,总会有额外的收获。如果涉及到概率性触发的伤害,我常常能获得避免,连我看上的姑娘,也是一眼就看上我的!”
说着,他忽然在旁边的摊子上,摸了一个鸡蛋,笃定地说:“你信不信,这颗蛋必定是一颗双黄蛋!”
燕明晦作势要敲蛋,他还没将蛋敲破,摊主大婶就抄起扫帚生猛地抽了过来:“先给钱再拿蛋,小子要抢老娘的蛋吗?”
燕明晦护着头,灰溜溜地将蛋还回去了。
魏宋半信半疑地看着他的手。
走远了之后,燕明晦才又抽出手,幼稚地和小师弟炫耀:“以后你就能见识到师兄的本领了,因为这份好运气,整个师门都很喜欢我。师尊说了,我这样的男孩子,叫作被上天厚爱的人,又叫天道之子,以后肯定会有一番了不得的大成就!”
燕明晦说着说着就开始吹牛,魏宋一直垂着眼睛,后来目光一瞬盯着他的手掌,闪过一道幽深的光。
魏宋:“你的本领,是天生的吗?”
燕明晦:“嗯,我想是与生俱来的!比如,虽然我很可怜,刚出生就被父母抛弃,但立马就有鸟儿将我送到师尊身边了!”
魏宋:“……”
魏宋屏了一口呼吸,缓缓吐出。
他也是弃婴,为何没有鸟儿将他送到师尊身边呢。
他忍不住盯住燕明晦的右手,心想,这份能力能够剥夺下来吗?
如果他将燕明晦的手砍下来,接到自己的手上,那么自己也会拥有这份幸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