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之茸在后面听得无语凝噎……她倒是希望这几个人赶紧走。
李涛听到后来了兴致,挥着折扇说道:“我来会会你们这坐堂郎中。”
小二美颠颠的把三人引到了后堂屋里,心中暗道自己抓住了待宰的肥羊,说不定老板一高兴,还能多赏他几吊钱。
屋里的常之茸一见三人进来了,忙端坐好。
几人一见竟是个姑娘,虽看不到面容和身形,可这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还是能看辨出男女的。
“将你这斗笠给本公子摘了,看着便烦!”
李涛折扇一合,极为不耐。
常之茸沉下声,先行致歉道:“小女面丑,早年滚水烫脸,毁去了容貌,若是一会惊扰了几位贵人,望请见谅。”
说着她便要取下斗笠面纱,李涛听了赶紧皱眉又挥挥手道:“那还摘什么摘,戴好了,别露出来一分一毫丑到我吐出来。”
“是,请问贵人是哪位需要看诊?”
常之茸重新坐稳,出声询问。
李涛想了一下,转身笑着讨好道:“清娂,若不然让她给你号脉一番,看看她说的是否对。”
李清娂抬眸看了一眼上下裹得不透风的常之茸,点头同意了,上前几步,坐到了常之茸对面。
李涛站在李清娂身后,门神一般,面上凶神恶煞的对常之茸威胁道:“你若是看诊说对,我便赏脸在你这为我妹妹抓副药,你若是胡说八道,我便将你这铺子砸了,让你往后在京城都混不下去,什么四皇子丞相府在本公子这都不好使,你这个小小郎中可给我掂量好了。”
常之茸手心都被汗水浸湿了,她点头应下。
实则她心中是清楚李清娂的病症的,曾经去太医院寻吴太医时,听过其他太医谈论李清娂的病,她印象很深刻,当时太医们聚在一起商讨,寻常人落水后到底是什么原由能将人身体的根基都伤了,她本就呛水不多,后来风寒也痊愈了,但身子一直不见大好,太医们便只能按着调理滋补的药方来医治。
说到底,太医院的太医也不知,到底她身子虚弱是何所致,便统一口径,是落水后伤了身体的根本。
那时吴太医还翘着胡子说:“没准是装的。”
所以常之茸心里也有点没底,这说得准说不准,还不都是李清娂一句话吗。
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心态,常之茸拿出一方干净的丝帕,轻柔的搭在李清娂的手腕处,然后伸手触到她腕上的脉搏。
堂内顿时静成一片,银针落地方可闻。
她摸上李清娂的脉搏后,心中震惊了,脉相微薄,内里甚虚,底子极差,这般虚弱的身体可真不像是金枝玉叶养出来的公主该有的,若说是装的那必不可能,脉相无法骗人,可到底是因何所致?
且李清娂的症状与朱菁全然不同,朱菁乃是娘胎里便带来的病气,心肺一直需要靠吃药稳着。李清娂这便是虚,五脏六腑没有几个是不虚的,也怪不得太医们总是写滋补药方。
一炷香后,常之茸收回了手。
她理了理思绪,说道:“这位姑娘身子虚弱,脉相浅,脾肾肠胃应都不甚良好,平日多吃一些滋补身体之物,慢慢调养即可。”
说着她迅速的写下了一张方子,递给了站着的李涛。
李涛拿过那张药方,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姬擎问道:“可是对的?”
李涛早便把李清娂的药方都背下来了,往日他是最为上心李清娂身子的人,但凡有什么滋补之物,多少金子都替她买回来。
所以李涛挺惊讶:“确实一致,竟连药方都写的一样,看来你这乡野郎中,有些东西。”
这时坐着的李清娂,抬眼看向常之茸道:“没了吗?我的病症是因何所致?”
与李清娂沉静无波的眼眸对视,让常之茸心中升起一丝丝紧张,连太医们都诊不出她是为什么会这样,自己这水准又哪能断定。
常之茸隔着面纱,硬着头皮,稳住声音说道:“怕是姑娘的心结所致。”
一句话,李清娂眸中惊了一瞬,又恢复平静,她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裙,抬头对李涛说道:“三哥,我们抓药走吧,我饿了。”
李涛眼睛一亮,李清娂可鲜少表露自己的想法和欲-望,今日竟然会说饿了。
他忙把药方扔给了小二让他抓药,又撇下一锭金子,赶紧扶稳了李清娂,屁颠屁颠的问道:“清娂想吃什么,咱们去京城第一酒楼,三哥给你包场!”
两人出了月心堂,姬擎在后面转头多看了几眼常之茸,总觉得这女子的声音好像似曾相识,他想了片刻没想起来,便也跟着走了。
小二看着那锭金子,眼睛都笑开了花,激动的跟常之茸说:“二当家真乃神医下凡,一出手便是一锭金子,咱们月心堂往后只要有您在,定当红红火火!”
常之茸此时没空理他,虚脱一般的坐在椅子上,后背都湿成了一片。
天知道她刚刚那最后一句话,纯属胡编乱造,造没造到点上她不知,起码五公主没有为难她了,这回真是幸运所致。
门外傅管事赶着马车来了,一进来就看到小二对着常之茸一顿吹捧。
他一巴掌就拍在了小二的后脑勺上,气道:“什么二当家,别辱了人家身份,这是常姑娘,往后先听常姑娘的吩咐,再听清婉老板的,这可是老板亲自嘱咐的,懂了吗?”
小二捂着脑袋,嘴巴险些惊掉,合着这姑娘来头居然比清婉老板还大!
他忙连连道歉:“常姑娘是我有眼无珠,说错了话。”
常之茸回过神来,笑着摇摇头,给了小二几块碎银道:“无妨,没有那么多规矩,这是赏给你的,今日做的不错。”
小二喜笑颜开,常之茸也乘上马车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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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日,苕岚苑内李溯也是不在。
福田本是在殿外守着李溯午睡,他也倚着柱子瞌睡了片刻,待他醒来入殿一看,李溯早已不在床榻之上,悬挂的衣衫不见了,墙上的短剑也没了,人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