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后,刘翠花冲花媒婆道,“我弟妹来了,花媒婆,你可以说说情况了。”
花媒婆放下茶碗,慢条斯理道,“你家大吉是长子,我手头有三家姑娘合适。你们听听看。要是合适,咱们就再说。”
两人竖着耳朵听着。
“这头一家就是刘家村,年方十一,秀外慧中,前头有个姐姐,已经嫁出去了,下头有个弟弟。陪嫁银子有十吊。这人你也认识,跟你娘家还沾亲带故呢。要是娶她进门,可就是亲上加亲了。”
亲上加亲?刘翠花根本没这个想法。刘家村只要姓刘都是同一个祖宗,其实有好些人家关系已经很远了。
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嫁进林家都十来年了,就算以前认识,这么多年过去,关系也早远了。
她现在只想给大儿子挑个条件好一点的人家。
只有十吊钱陪嫁银子?确实少了点。
要知道大吉可是长子,将来林福全这财产有七成是他的。
李秀琴听了不满意,又问,“还有呢?”
花媒婆继续道,“还有张家庄村长家的小闺女,年方十四,珠圆玉润,家中独女,上头有三个哥哥,她家陪嫁能出到二十吊钱。只一个她家闺女从来没干过农活,家务活更是没伸过手。”
刘翠花先听到二十吊陪嫁还很心动,得知没干过活,心里就有些不乐意。
花媒婆继续道,“这最后一个就是周家村的姑娘,父母双亡,今年九岁,秀美端方,她家陪嫁能出到十吊钱。女方说也可以早点嫁过来当童养媳。”
刘翠花纠结万分。
这三人当中,好像就刘家村那姑娘最合她心意,嫁妆不多不少,家务活也会干。
李秀琴不动声色打量花媒婆,“大吉今年十六,刘家村那个才十一,小了足足五岁,大吉可是长子,岂不是要他再等几年。”
这边女子及笄后方能圆房。也就是说大吉要再等四年。
大利今年十四,再等四年就是十八。大吉不成亲,大利就不好过定亲礼。
花媒婆端茶的手动作顿住,随即笑道,“只是四年而已,到那时大吉刚好二十,弱冠之年,成亲正合适。”
刘翠花还是不满意,“只这三家吗?这没一样合我心意的。”
“我刚才也说了,想娶什么样的儿媳,您就得出像样的彩礼。你只给了十吊彩礼,人家女方顶多加一倍陪送。像张家庄那个确实能出到二十吊,但是女方超过男方,以后岂不是夫纲不振?你家多丢面子。”
刘翠花拧眉,是这样吗?
李秀琴心中一动,“那也不一定。女方陪嫁多,说明女方家疼爱女儿。大嫂,你给儿子娶亲不就是想给儿子找个好岳丈,将来好多个亲戚走动吗?”
刘翠花想到弟妹有个疼她的亲爹,确实也沾了不少光,不像她娘家穷得很,不仅帮衬不了她家,还得她家帮衬。
她心中的天平又偏了。
花媒婆苦口婆心劝她,“娶妻娶德。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以前在娘家再受宠,嫁了人也就是外人。图那一点嫁妆,娶回家事事不能干,还得你伺候她?天理何在啊?”
李秀琴不以为然,“娶回来再慢慢调教呗?当人儿媳还让婆婆伺候她,她名声还要不要了?”
花媒婆见李秀琴总是拆她台,有些不高兴。
刘翠花纠结万分,既舍不得刘家姑娘的贤淑,又舍不得张家姑娘丰厚的嫁妆。
眼见天黑了,花媒婆只能提出告辞,“您好好考虑,要是有消息,可以上门通知我。我好给女方消息。”
刘翠花和李秀琴起身送她出去。
等花媒婆走了,李秀琴问刘翠花,“大嫂,这花媒婆是哪个村的?”
“大庄村的。怎么了?”
李秀琴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我总觉得她一直在向你推荐刘家姑娘。她家跟刘家那边有亲戚关系?”
刘翠花愣了一下,仔细回想后摇头,“没有。”
李秀琴沉吟良久,还是觉得自己没猜错,“她刚刚一直在说刘家姑娘有多好。实际上,那姑娘下头还有个弟弟。将来肯定要大吉帮衬,怎么都说不上好。”
刘翠花也确实不满意,“你看她给我说的这三个,不是太穷,就是克父克母,要不就是少调教。没一个合我心意的。”
“媒婆的嘴,骗人的鬼。”李秀琴小声道,“我看咱们还是多打听清楚再说吧。我娘家也是刘家村的,要不然我回趟娘家打听一下女方家的情况,或者你回娘家问问。”
刘翠花深以为然,这媒婆不实诚,她可就两个儿子,儿媳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她得多问问。
两人说得正热闹,大吉从外面冲了进来,身后跟着二丫。
“娘?娘?刚刚媒婆来咱家了?”
刘翠花板着脸,“是啊,来了?怎么了?”
大吉累得满头大汗,他也顾不上擦,随手扯了凳子坐下,“娘,我想娶枝秀。你去她家提亲吧?”
刘翠花一愣,“谁是枝秀啊?”
李秀琴有些尴尬,冲大吉使了个眼色。
大吉没看懂,或许是看懂了,还是执意说出口,“就是军户村的枝秀。”
刘翠花腾得从椅子上站起来,“军户村?”她一口痰吐到地上,“你是缺胳膊还是少了腿啊?你娶军户村的姑娘。大吉,那军户村的姑娘没嫁妆的。说不定还会扣下一半聘礼。你傻啊!”
大吉崩着一张脸,毫不畏惧直视母亲,“我不管嫁妆不嫁妆,我就知道枝秀是个好姑娘,我想娶她。”
两人你瞪我,我瞪你,谁也不让谁。